口。这个疑问的意思和意义,她都还不太明白。只好选择保持沉默……她实际上是知道的。
淋浴完躺在床上的萌绘,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往脱下来的洋装上仔细一看,发现有几个小小的烧焦的痕迹,沾在头发上的怪味已经用洗发精洗掉了,仍旧无比鲜明的是脑海中的一切记忆。
她阖上眼睑筒见纪世都所创造的小宇宙随即浮现脑海。轻柔的香颂歌声犹在耳边,星云也有如闪光的残像般映入眼帘。
人偶……纯白的人偶。纪世都沉在水面下的白色胸口和手臂,唯独睁开的双眼像黑洞一样,形成异样的光景。在前一晚两人独处时还在鼓动的生命,现在却已成为徒具外表的空壳——这样也算是一个人吗?
可是即使只有形体或残像,也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她脑海里浮现那个白色人偶被烈焰缠身的景象。
要用怎样的标准,才能界定出一个人?就算仅止于残像,只要能看到形体也好,好想再看到他们……发觉自己差点要回想起父母的她,连忙关掉思绪的电源。
不能去想到!不能去思索!
那白色的躯体不知道有没有被烧掉?烧得精光的衣服、徒留外形的灰烬、白色的牙齿、烧熔的皮肤……
不能去回想!
只剩下手臂还能算一个人吗?只剩下头颅也算一个人吗?被火烧熔了呢?只剩下骸骨呢?如果化成灰的话,究竟要超过几分之一,才算是一个人?还是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所谓完整的人?打从一开始,这个单位就只是个幻觉吗?
她始终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即使是对周遭的人,也都能用人这个单位来计算。
1是什么?死了就算0吗?
体育馆里成排的白床单,天花板为什么会这么高?为什么有篮球的篮筐呢?卷起白床单却找不到爸妈。连他们身上的一小部分也看不到。
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搞错了!
绝对不承认!不承认!不承认!
快点拉下铁门!关起来!关起来!
她逃也似地拉下了好几道铁门,想关上记忆的房间。屏住呼吸开始计算。在脑中的黑板上,拼命算着圆周率的平方,求到小数点后面二十位。明知毫无意义,却仍死命地求那个平方根。身体仍不停颤抖,在泪眼朦胧中她才进入了梦乡。
过了星期五的中午她才清醒,起床时感到轻微的头痛。她换上衣服走到楼下的餐厅里。
“早安,大小姐。”诹访野从厨房出来向她低头行礼,都马跟在他的身后。“今天早上您真是辛苦了。”
“你知道那件事?”
“是的……因为捷辅先生有打电话来。”
萌绘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都马便将鼻子靠在她的膝盖上,萌绘顺手帮它拉开旁边的椅子。都马赶紧跳到椅子上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诹访野打开厨房的餐具柜,好像是准备泡咖啡。
“诹访野,叔叔是什么时候打电话来的?”
“大概是今天早上的九点左右吧。我知道大小姐您正在休息,就没有叫您起来接电话了……”
“没关系的,谢谢。我等下再打给叔叔好了。”
萌绘的叔叔西之园捷辅,是爱知县警局本部的部长。身为萌绘父亲的弟弟,样貌和性格都跟萌绘的父亲很像,但仍不完全相同。她的捷辅叔叔如果用一句话来表示的话,就是“老式作风”。他绅士却也保守顽固,本质上就带有攻击性的要素。话说回来,说不定萌绘的父亲其实本来也是这样的。那温和且新潮的人格,也许只是在女儿面前特别戴的面具,然而有关父亲的其它面貌,萌绘完全不知道。
诹访野在萌绘面前摆上咖啡杯。
“谢谢。”她微笑以对。
“犀川老师当时也是跟您在一起吗?”
“嗯。”
“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麻烦了,我只要喝杯咖啡就好,马上就要去学校了。”她边看时钟边回答。这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我还有其它电话吗?”
“不,没有了。”
这杯咖啡对萌绘来说是很适当的温度,所以她马上就可以入口,头脑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清楚,头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诹访野泡的咖啡的神奇功效就好像施了魔法一样。看到他满脸担忧的表情,萌绘又再次对他露出微笑。
诹访野便行了个礼就走出房间。都马似乎也发现她没打算要吃东西,就跳下椅子到窗边有阳光照到的地方躺了下来。
她脑子里在思考着案子的事——睡觉前的那股忧郁已经完全消失了——如果筒见纪世都不是自杀的话……杀了筒见纪世都的那个人,他(她)也是杀害筒见明日香和上仓裕子的人吗?就先把这当作前提来思考吧,至于目的或动机,暂时就搁在一旁好了……那个人在公会堂前跟筒见明日香会合后,一起在不被警卫发现的情况下偷偷走进建筑物里,接着在走上四楼的途中将她杀死,随即又袭击了寺林高司。这时是星期六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凶手将筒见明日香搬进准备室里将她的头砍下来,然后从寺林身上夺走钥匙,提着装有明日香头颅的模型箱走出房门,将准备室锁上。当凶手一走出公会堂,就开着寺林的车前往M工大,这时是八点半。
后来,凶手在实验室勒毙上仓裕子,接着在实验室内洗手吃便当。吃完后便锁上实验室的门,再次回到寺林的车上,把钥匙圈留在车内。最后……凶手拿着明日香的头颅,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也许凶手的车子,就停在大学附近吧。恐怕事实就是如此。那个人一定是用那辆车运走头颅的。
有几个需要注意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