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只要提到模型师,没有人不知道长谷川先生您的。”她说着恭维话。
“哦……”长谷川皱着眉头,发出沉重的鼻息声,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他因此而龙心大悦。
“您认识M工大的河嶋副教授吧?”
“喔,我当然认识啊。”
“你对于星期六时……发生在河嶋研究室的女学生命案有何看法?您认识那个学生吗?”
“那个案子我在报纸上看过了,还没直接问过河嶋他本人,那个学生我也不认识。”长谷川再次叼着香烟,让香烟头发出红光。“我不予置评,不过最近治安还真是不好。先别说这个了,纪世都他那在公会堂被杀的妹妹的头找到了没?反正那一定是做那些奇怪玩偶的人干的好事。”
“您是指人偶模型吧?难道您认为犯人是模型迷吗?”萌绘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
“那才不是模型呢。”长谷川张大口吐完烟说:“模型的‘型’,跟人形(注五)的‘形’,字不是不同吗?”
“那有什么不同?”一只手转着香烟的犀川问。
“只有人类做的东西,才能成为模型,以动物和植物为对象的都不行。”
“为什么?”犀川立刻问。
“那是……不言自明的事吧。”长谷川又恢复到不愉快的表情。“缩小的动物和人只能算是玩偶而已,不是模型。听好了,模型所要模拟的,不是外表的形体,而是创造的精神和行为,简单来说,就是要模拟出人类对于生产的欲求和付出的劳力。经由这个过程,就可以汲取出原型创造者的精神。如果只是重复一样的制作步骤,便沦为单纯的复制品了。而且为了要更聚精会神,就得尽量将制作时间浓缩才行,这样才能够‘模’拟出原‘型’来。所谓的型,就是制作系统的象征,而不只是单纯模拟缩小的形体而已。要‘模’拟原‘型’,才称得上是Model ,也就是模型,可是不了解这一点的却大有人在。太拘泥于形体的就只能制造出充满贫乏想象和空洞妄想的复制品罢了。”
“我懂了。”犀川用兴致盎然的表情点头。
“有可能这么简单就懂了吗?”长谷川轻蔑地哼哼笑着。
“筒见纪世都先生难道就不是拘泥形体吗?”萌绘问:“他的工房里有很多人偶呢。”
“你在说什么?纪世都这孩子才不是那种堕落的人啊。”语气强硬的长谷川瞪着萌绘。“虽然他周围的模型师们,都以那是艺术为借口对他敬而远之,可是他们都错了,那才是模型的精髓,他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模型师。”
“刚才长谷川先生不是说过人偶不算是模型吗?”萌绘吐槽。
“你错了。”长谷川眯起眼睛,用嘴唇夹住变短的香烟。“你看不出来吗?纪世都所做的根本不是人偶。那是机器人的模型,人造人偶的模型。人类要制造人类的精神,就是他的‘型’。”
萌绘努力克制想笑的冲动,她对于自己认真听老先生说话这件事感到后悔,因为他的言辞间充满矛盾。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寺林高司所做的人偶模型,也都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是卡通角色也好,科幻剧人物也罢,都是虚构的人物或外星人,那跟人做人造物品的模型,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不管是人在未来会制造的东西,或是像突变体的东西,也都可以成为模拟的对象吗?”犀川问。
“嗯。”长谷川大大地点了下头。“就是要那种模拟制作物体的制造过程,才能称得上模型。”
萌绘有些惊讶。犀川问题里所包含的意义,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不好意思。”鹈饲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打断他们。“我可以再问您一些事情吗?长谷川先生。”
“要问什么?”
“那间仓库在做东西时,声音会传到这里来吗?”
“有时候多少会听到。”
“昨晚呢?”
“这我就没听到了。晚上九点时,我有带狗出去散步过,也没发觉到有什么动静。”鹈饲拿出手册,开始记录。
“鹈饲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萌绘边看着手表边说:“可以吗?”
“喔,当然可以。”鹈饲低头致意。
两人也低头回礼后,便往停靠在石墙旁的车子前进。
“那个人真有趣。”走到一半时,犀川突然低声说道。
萌绘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被座椅冷冰冰的感觉包围住。犀川稍后也坐上副驾驶座,并立刻系上安全带。她让引擎先暖机,虽然眼前的挡风玻璃白茫茫一片,不过她仍然没有启动雨刷。
“哪里有趣?”
“他自有一番道理这一点不是很有趣吗?”犀川在头上交叉双手。“所谓的道理,本来就是有两个功能,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将自己的行为、选择或判断正当化。在这种情形时,通常都是先有行为或判断,然后再为了加强自己的立场而建构出道理。”
“道理除了这种功能外,还有其他用途吗?我很少看过有比行为或判断先成立的道理,如果真有这种道理的话,那可以称得上是伟大的理论了。”
“你说的对。”犀川露出微笑。
“那,你所说的道理的另一种机能是什么?”
“就是击退其它的道理。”
12
送犀川回到公寓后,再回到自己家时的萌绘,发现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虽然她最想问犀川关于“人”这个单位的定义,却始终无法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