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期待地想看到火势变猛、发生爆炸、建筑物轰然倒塌之类有如电影般的场景。他们跟她在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夜里所承受的数不清的野蛮视线,是没什么两样的。
她的眼泪已经不再流了,在她体内某处的最后一点残雪,现在应该已经溶化了吧。
已经不要紧了!已经不要紧了!已经不要紧了……她嘴里反复念着这样一句,同时做了深呼吸。
原来,金子一直都知道她父母是死于这场意外的。西之园这个姓氏不仅显眼,而且由于她父亲是N大的校长,在发生事故时电视上以极大的篇幅报导,所以金子应该还记得才对。而萌绘本身并没有看过旅客名单,就算见过,也应该不会记得金子这个姓氏。
怎么会这么不公平……萌绘再一次回过头去。一想到金子在身陷火场和刚才道别时,都直呼她“西之园”,她就觉得有些开心。仔细想想,金子勇二是重考两年才考进N大的,萌绘自己则是因为受到父母双亡的打击而休学一年,所以金子比萌绘要大上一岁。换句话说,遭遇到那场事故时正好是他在准备大学联考的高三时期。
“我好像跟你说了些无聊的事。”犀川走近萌绘低声说:“抱歉。”
“不会啦。”萌绘摇头。
“想抽烟吗?”
“不,我现在……只想冲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真难得你会这么消沉。”
“我也是有这种时候的。”
“以你来说,这算是很冷静的自我判断了。要不要我说个笑话给你听?”
“嗯,当然好。”
“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有一家加油站。那里有个美女工读生,常常让驾驶们看得出神,在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某一天,一个暗恋那女孩的青年边骑着摩托车,边往旁边偷瞄,结果他在十字路口跟别辆车发生擦撞,摩托车侧倒在地上。当他跟着打转的车一起滑进加油站里时,虽然已受了重伤,但一回过神却发现朝思暮想的美女,正站在他的面前。你认为,青年接下来会对那女孩说什么?”
“在救护车到之前嫁给我吧。”萌绘回答。
“错了……”犀川边点烟边摇头。“把油箱加满。”
萌绘嘻嘻窃笑。
犀川则面无表情地在抽烟,但他的心情好像也变好了。
“是很有趣没错,”萌绘耸耸肩,做了个深呼吸。“不过那是因为我的防守线后退了……”
犀川转头看她。“你认为案子解决了吗?”犀川说完,呼出一口烟。萌绘歪着头凝视犀川的侧面。
喜多这时走向他们。
“唉……真是的,我酒完全醒了,现在好想吃拉面喔。”喜多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犀川老师,”萌绘靠近犀川。“请问……”
“筒见纪世都先生是自杀的。”犀川喃喃地小声说:“是他在公会堂杀了妹妹明日香,而且M工大的凶手也是……”
“是这样吗?”才听一半,萌绘就忍不住发问。
“我是在想,警察应该会这么认为吧……”犀川用指尖转着香烟。
“我认为就是这样。”喜多在一旁插话。
“不对。”犀川摇头。“他不是自杀。”
“可是老师刚才不是说过,纪世都先生是自己操作遥控器让水通电的吗?”
“我的意思只是说这也有可能而已。”
“难道不是吗?”
“你有看到……”犀川呼出烟。“那个用来喷白漆的喷枪呢?”
“有啊,应该是在浴缸的对面吧?”
“喔……”
“我有看到。”喜多说。
“那个喷枪被使用过很多次,已经不新了。因为是平常惯用的喷枪,所以上面才沾着很多颜色的油漆,而显得很脏。奇怪的是,把手上却没有任何白色油漆的痕迹。”犀川看向喜多。“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没沾到会很奇怪吗?”喜多说。
“这正好是奇怪的地方。”犀川摇头。“如果是他自己把颜料喷到身上的话,那就奇怪了。他两手不也都是白的吗?难道他喷了其中一只手后,还要等它干才会喷另一只手?”
“是有其他人帮他喷的吧?”
“没错。那个人大概就是打算要杀他的凶手吧。把全身喷上颜料这件事,本身就是会危害生命的行为。既然皮肤不能呼吸,不就跟被烧伤烫伤一样了吗?”
“可是,纪世都先生那时候有唱歌……”萌绘说到这里时,才发现到有地方不对劲。“那难道是……录音带吗?”
“当你们到这里的时候,他恐怕早就死了,至少已经失去意识了。我想二楼应该还有另一个人才对。”
“那凶手要从哪里逃呢?”
“当我们爬上梯子时,凶手就可以从另外一边下去。”犀川回答,“就算没有梯子,只用一根绳子也下得去,反正浓烟能帮他做掩护。”
“那家伙就是在那个时候将水通电杀了筒见吗?”喜多皱起眉头说。
在爬上梯子时所看到的那道闪光……难道就是筒见纪世都生命的终点吗?
“凶手是为了争取时间,才会故意把梯子拿掉的。”萌绘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