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久,屋况外观也渐趋老化腐朽,国立大学教授的薪水并不算高,所以盖不起多豪华的房子,不过房子坐落在那古野市市中心地带,以现值来算,拥有很高昂的土地价值。
从玄关出来迎接他们到来的人,正是筒见丰彦教授本人。
教授的头发全部往后梳,较一般男性为长,神似纪世都和明日香的精致五官以及瘦小体格。如果拿掉那副黑边眼镜,看起来会更像个艺术家。
“晚安。”意料之外, 筒见丰彦打了个普通的招呼。
“老师,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大御坊低声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进来吧。”筒见很快就返回屋内。三个人也跟在他后面进去。
“这两位是N大的喜多副教授和犀川副教授,他们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
喜多和犀川分别报上名并低头行礼。
“我是筒见,你们好。我太太现在睡得很熟,抱歉没办法出来跟你们打招呼。”
“啊,师母她……身体不舒服吗?”大御坊问:“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
“嗯,她是受了一些惊吓。”筒见用十分普通的口气解释。“我们先上二楼吧。”脱了鞋子,大家走上楼梯,筒见家里完全没有人在活动的感觉。
“你们别太在意我。”筒见带他们进到房间里后说:“其实我现在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是因为生气,伤心,还是身体哪里不对劲所造成的。反正既然无计可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能不去多想些什么了。”
“看老师情形还不错,我也就安心了。”大御坊说。
“也许你们会认为我只是在逞强,老实说,我对于孩子的事,早就采取放弃的态度了。既然他们都已长大独立,我也要做好有一天会跟他们分离的觉悟。虽然我没料到她会遭人杀害而死,但今天如果换做是她要移民美国的话,其实也和这结果差不多吧?如今我也只能这么想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一个类似书房的狭小房间。筒见丰彦在窗边那张旧书桌前有扶手的大椅子上坐下,犀川他们则分别坐在一张低矮桌子旁的沙发及另一把椅子。
“我只有一个念头……”筒见丰彦点起烟,用低沉的嗓音说:“就是绝不原谅杀明日香的人。每当想到这件事,我就辗转难眠。现在不知道凶手是谁还好,万一警察哪天找到犯人的话,我一定会真的无法入眠吧。也许就是这股恨意支撑我到现在的动力吧。我也觉得我那一直在哭的太太很可怜,但也是无可奈何啊。”
“请问……为什么今天要找我们来呢?”喜多问。
“警方都不肯对我做更具体的描述。”筒见丰彦用仿佛在学会上回答问题的态度及用词,说出那似乎早已预备好的答案。“所以,能不能请你们详细告诉我那孩子被发现时的情形呢?”看到他们一起陷入沉默,筒见只好站起来,问他们要不要喝一点酒,然后就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和玻璃杯来放在桌上。他自己则是在拿了另一瓶酒和小杯子放上自己的书桌后,再次拿起香烟来抽。
“要我去楼下拿水吗?”
“啊,不用了,老师。”大御坊摇摇手回答,“您别在意,这样就可以了。喜多,要喝吗?”
“我还要开车,免了。”喜多小声地说。
“回去时就换我来开车吧。”听到犀川这么说,大御坊和喜多在杯中倒入四分之一杯的酒。
“犀川老师你不喝吗?”筒见往自己的杯中倒酒。
“嗯,我不能喝酒,只要能让我抽烟就好了。”
“你尽量抽没关系。”筒见挤出有些僵硬的微笑。“对了,第一个发现明日香的是谁?”
“是我。”大御坊回答,“不过是喜多先进去房间里的。”接下来,大御坊将那时候的情形大致说明了一下。
“可以告诉我明日香在遇害前一天时的情形吗?”听完说明后,筒见丰彦用机器人似的语调说。
“纪世都没有跟您提起过些什么吗?”大御坊反问。
“纪世都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了。”
“他好像是在天白的工房里吧。”大御坊点头。“纪世都一定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大概吧。”筒见丰彦好像事不关己似地点头。
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犀川一直都保持沉默,观察这个名为筒见丰彦的男人。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配得上国立大学教授和资深铁道模型迷这两个头衔;和他瘦小体格完全相反的从容气质。那没有抑扬顿挫的流畅语气,证明他在将话说出口前,已经在脑中将全文文法进行过确认,而且还会下意识地选用最适当的词句。
已三杯黄汤下肚的筒见丰彦,却不见他脸色产生任何变化。
“筒见老师有想过谁是犯人吗?”犀川发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我没想过。”筒见平静地回答,“而且这也不是我该想的事。”
“不过,你有想过这件事吧?”
筒见丰彦迟疑片刻后回以微笑。“也许是吧。”
“把小香拉去那种地方,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大御坊歉疚地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很对不起您。”
“跟你没有关系吧。”筒见沉稳地回答,“你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那真是白操心了。这个案子跟展示活动并没有关系。”
“您为什么会认为没关系呢?”
“喂,等一下,犀川。”在一旁的大御坊伸出手,去碰犀川的膝盖。“怎么了?明明就只有你没喝酒,为什么偏偏是你一直在做这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