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谁错、谁上谁下的问题。
不知道,就是他的答案。
“西之园,我们去散步吧?”
“啊,好。”萌绘一下子开朗起来。
她立刻站起来,犀川心想,地球上还有其他动物比人类更能从一个非常状态迅速恢复到常态吗?思考上的快速以及情感处理的快速,这些都是人类的特征,即使人类以外的动物懂得喜怒哀乐,但绝对无法加以隐藏、保存,或是分享,一切皆因传达而起。只有人类可以在悲伤的时候微笑,开心的时候哭泣。
夕阳西下,遮阳伞的影子落到阳台底端,他们下楼,来到起居室外的门廊,犀川和萌绘沿着别墅南边的斜坡往下,一时间他们只是默默走着。
拿着携带式烟灰缸,犀川同时吸进清新的空气和尼古丁,把呼吸清新空气当成吸烟一样,好比美酒是用甘醇的水做成,人类只能利用混浊检测纯粹,因为真正的纯粹没有标准。
被风吹落的枝叶在干燥的地面上进行布朗运动(Brownian Movement)【1827年,美国植物学家劳伯·布朗(Robert Brown)利用一般的显微镜观察悬浮于水中的花粉粒时,发现这些花粉粒会做连续快速而不规则的随机移动,这种移动称为布朗运动】,他们不知不觉离开小径,来到盖满落叶的森林,两人站在一小洼沼泽前。
森林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鸟类飞过的声音,如此清澈的空气会一直延续到哪里呀,犀川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老师你看,就是那里,那个就是森林铁路的遗迹。”萌绘用手指着。
可是当他们走近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没有铁路,枕木好像也被埋在土里,只剩下若有似无的狭长路线,说不定再过几年,连这些都会消失。
犀川想起国中的时候,背着相机来到森林铁路时的山谷风景。
锈蚀的老旧铁轨,脱离轨道的推车,无论是什么,终将回归自然,也许它们一开始就已经身在自然之中。
那么在这其中,什么能够证明人类的“生”?这大概是面对过去、稍纵即逝的梦吧。
人的岁数像是铁上的锈蚀慢慢增加,不可能永远都是孩子的模样,怀念和美好也是一样的吧?恐怕是一样的。
“好想待在这样的山里,坐着小推车玩一辈子啊。”犀川抽着烟念念有词。
“像妖怪或小精灵一样吗?”萌绘微笑着问。
“PP啊。”
“啊?”
“彼得潘(Peter Pan)。”
“啊,对了!”萌绘点头。“朝海姐妹们演出的舞台剧吧?”
“永远都是个孩子。”
“老师,就快到了喔。”萌绘还在笑着。
你也是个孩子,犀川没有说出口。
拉着小推车的火车像是过山洞一样穿越林间往上,车轮滚动,不时擦出火花,头带安全帽的壮硕工人们一同大声吆喝,他们的手套上沾染着柴油引擎的废气,引擎声、吆喝声,还有鸟叫声、横跨山谷的桁架桥,声音响彻整座山林。
这些声音和光影,连同少年的回忆在地球中飞散、扩散、消散,最后什么也不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