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白兰地,站了起来。“抱歉,我先回房了。”
“你打算保持沉默吗?”
“我刚才不是有说吗?”我愣住。“我说的是真话。”
“只有你可以把门上锁。”
“但不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包庇桥爪?”
“我没有,晚安。”我把杯子放回酒柜,接着往门口走,入山在背后叫我,但我没有回他,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离开客厅。
2
什么说了会变得很好睡,根本是个谎言,堂堂一个刑警,却跟诈欺的人没两样。
回到房间的我,洗了一个热水澡后马上钻进被窝,之后果然睡不着了,明明灌了两杯烈酒,此时体内的酒精却好像已经完全挥发掉,一点都不剩了。
入山刑警的话越想越令人气愤,听的时候,我把这些话当成无稽之谈,所以还算镇静,不过现在仔细思考,当时我竟然还附和他的说词,悔恨的心情像是流行性感冒席卷我的身体,此刻的我像个刚和别人吵完架的小学生。
此外我担心自己冷淡的态度是否恰当,他铁定对我留下很糟的印象,警方该不会捏造事实,陷我于不义吧?这样的被害妄想,在我心里逐渐膨胀。
连西之园小姐也当着我的面,提出我是凶手的主张,虽然两个人的语气多少有点不同……不对,是差很多,但表面的陈述是相同的,内容上和入山的说法并无差异。
即使如此,我却完全不会生她的气。
这是当然的,不过,为什么呢?
因为我爱西之园小姐,这就是答案,我对她的心意无可动摇,虽然是怪异的比喻,但就算我真的是凶手,我也不会对她生气。
原来人类的情感并不理性,对话的本质其实和对话的内容无关。
我的单身生活将就此完结?不,终究是要……
脑中有许多念头跳来跳去,就是这个厚颜无耻的刑警,阻挡我这条玫瑰色的浪漫之路。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对他的怒火,完全支配着我,脑中萦绕不已的思绪,就像是旋转木马一样回旋。
西之园小姐、入山刑警、朝海姐妹、桥爪、清太郎、滝本、神谷,还有真梨子,都坐在木马上从我眼前经过,时而上时而下,并用手拍着我。
我也坐在木马上吗?
在半夜的游乐园里,四周明明都这么暗,摩天轮和云霄飞车都没有运转,只剩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点缀着黑暗。
然后第一个推论射上天空,就像是烟火一样。
我最初想到的主张……凶手躲在放映室里,但这颗烟火一下子消失无踪。
第二个推论发射了,是真梨子点燃的引线,姐姐越过墙壁上的小窗,勒死了妹妹,这颗烟火也在瞬间消逝。
第三颗烟火是清太郎放的,凶手逃到窗外,将窗户上锁,再顺着烟囱爬下一楼,这颗烟火发出细微的闪光,然后又消失了。
继续是第四颗烟火,由桥爪施放,和真梨子放的烟火类似,却更大更美丽,凶手取下放映机的镜头。
这颗烟火就像夜空中的一轮火光,最后还是慢慢落下,直到消失不见。
西之园小姐和入山刑警几乎同时放了第五和第六颗烟火,天空瞬间明亮无比,前提都是我假装打开门内的锁,但其实我是锁上它的。
其他人可能都认为这颗烟火才是真的,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完美论调,比之前任何一个假设都来得有说服力。
但很抱歉,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没有声音的烟火就没有意义,因为我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人认为记忆是片段的,但现在我只有抱持否定态度。
我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没有杀人,知道门锁的手法与自己无关,而且那天晚上我没有去三楼。
我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所以这就是属于我的真实,无须证明。
但真实又是什么?如果我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连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或许我该相信西之园小姐或入山刑警提出的第五或第六个理论,然后对笹木这男人的说词充耳不闻。
客观上来说会是如此,但现在的情况绝对是主观的,所以什么才是真实?
是谁、为了什么、又用了什么方法杀人,然后布下密室的骗局呢?
任何人也无法料想到的第七个推论存在吗?
我不相信有那种东西,有的话,肯定超乎人类的想象,虽然至今没有人提起,或许那是科学尚未接触的领域,现代物理学无法说明的现象。
明明不想相信这些的,我苦笑,此刻我的神智有些恍惚,分不清是睡是醒,我躺在床上,手伸向边桌找香烟。
清晨五点半,我点燃香烟,吐出来的烟停留在我的头上。
外面的鸟叫声吵个不停,今天也是晴天。
事件发生后到现在,地球都自转了一圈以上,我们仍在五里雾中。
3
之后我大约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
我起床,一边抚着沉甸甸的头一边走到窗口,看见南侧的院子里有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