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季子和朝海耶素子姐妹,我和她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姐妹俩都是演员,但我不清楚是演舞台剧还是电影,至少没在电视上看过她们,不过她们还真有几分像演员,举手投足间戏味十足,连说话也像念着设计过的对白,或许是我的偏见,如果把模特儿神谷比喻成橱窗里的假人,朝海姐妹则有人味多了,至少较有生气。不过所谓“生气”,只是单纯地“有动作”,她们并非开朗的女性,虽然她们的确是美女,但我却不怎么欣赏,两个人总给我一种生病似的疲劳感。
最后是一位叫做滝本的老人,他是桥爪家的佣人,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岁数,但他已白发苍苍,用字遣词透露出和他这个世代相去甚远,据说他在桥爪父亲那辈就已经在此工作,能一直留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也是因为他行事谨慎。
待在别墅的大概就是这些人,在我要说的内容里,他们是主要的人物,因为故事情节并不复杂,若之后又出现其他人物,也不会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
那么我再继续说下去。
西之园小姐在二楼我的房间洗澡,真梨子和神谷坐在一楼客厅窗边玩牌,而这时我在和桥爪怜司商量事情。
桥爪叫来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滝本,请他准备女性用的换洗衣物,西之园小姐衣服的尺寸由桥爪指定,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他说和西之园小姐只打过一次照面,却能对她的身材了若指掌,这点令我很不安,不过我当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听桥爪说,清太郎和朝海姐妹好像待在三楼,别墅三楼有个名为娱乐室的宽广空间,房间可以欣赏十六厘米洋片,那应该算是桥爪的兴趣之一,和室隔壁则是一间小放映室,保管他收藏的电影,这大小两个房间,将会在故事行进中越来越重要。
滝本步出厨房去准备衣物,桥爪则帮他注意做锅中的料理,他喜欢做菜,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今天下午煮了一锅酱汁,我认为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戴上高高的厨师帽。
“这道菜是明天的晚餐之一。”桥爪放下锅盖,露出稚气的笑容。“可怜啊,会吃而不会煮的人是无法想象这两天餐点产生的过程呀,料理人才是最幸福的。”
“我很期待。”我在一旁答腔,但老实说我对做菜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二楼的女孩你打算怎么办?”桥爪回到正题。
“你问我怎么办?当然是送她下山。”我坐在椅子上。
“不用那么急吧。”他一脸狐疑。“反正车站就在附近,吃完饭再送也不迟。”
“我会问问西之园小姐。”我觉得桥爪的提议没什么不好,但随即又想到真梨子。“不过,她会不会火大啊?”说着,我用下巴指指客厅。
“你说石野?我明白了。”桥爪夸张地点了三次头。“嗯,要不然就这样吧,我们不说你在散步时遇到西之园小姐,而且回来时还全身湿透,这件事先瞒着大家,只要说西之园小姐是来找我的就好。”
他果然脑筋动得很快,我深感佩服,桥爪俨然一副精打细算的商人模样。
“你说的对,那我也会问问她。”我表示同意。此时的“她”当然指西之园小姐。我的原则是把事情尽可能向他人解释清楚。
一会儿,滝本抱着几套衣服回来,我没仔细数,但至少有十套左右。
桥爪怜司是位顶尖设计师;换句话说,对于突然造访的年轻女性,而且身上的衣服还出了点问题,这间屋子可说备齐了各种款式的衣服,这栋别墅并非像童话里面在森林中的奇妙糖果屋,却拥有足以让女性们满意的礼物,昨晚神谷也喜滋滋的穿着桥爪为她准备的一条设计大胆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真是名副其实的贵气十足,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滝本拿来给西之园小姐挑选的衣服,配色及设计上都非常简单,恐怕是桥爪为了迎合对方的风格所下的指示吧,我记得当时因为西之园小姐总算得到安置,我也跟桥爪达成协议,才松了一口气。滝本手上捧着衣物,另外还拿了几个印有桥爪自创品牌的彩色纹路和商标的纸袋,可能用来装其他喜爱的单品(或照单全收),或是收起原本被淋湿的衣服,由此可见桥爪非常懂得察言观色。
接过滝本手上的东西,我抱着颇有份量的东西往二楼走,怕在客厅的真梨子撞见自己抱着一堆女用衣物的样子,我从厨房的另一扇门直接通到走廊(桥爪笑着为我开门),绕到大厅再上楼,来到房间门口,我体贴地先敲敲门。
西之园小姐还在浴室。
我先把东西放在床上,走上前轻敲浴室门,大声告诉她衣服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立刻离开房间。
我的步伐轻盈,还有想吹口哨的冲动,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我靠在从走廊撑出看台的栏杆旁,点燃一根香烟。
侧耳倾听,屋外传来风雨声,在风雨的夜晚开车,而且还是不熟路况的山路,的确有点闷,还颇危险。“我不要回去。”如果西之园小姐能这么说,我就得救了。
我想和她悠闲地一边听着轻音乐,一边喝上等的红酒。
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真梨子也在,要是那个唠叨女人不在的话……想着想着,突然若有所悟,我不禁苦笑。
原来见到美好事物后,其他的事物都不屑一顾了,老实说我第一次有如此体会,就快四十岁的我遇到这种事,到底是幸或不幸。
真的令人匪夷所思,我从来没想过真梨子很碍眼,这简直是个伤人的想法。
我跟真梨子还没结婚,现在不正是一般情侣爱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吗,但我已觉得她像个黄脸婆,不对,我没有实际经验,这个比喻完全是毫无根据的预测(而且悲观),随便套用现代的价值观不是我的作风,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
即使心中想的很多,表面我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凝视着房门的某一点。
这不像我。
我居然期待她的出现,并对我微笑,这让我像个竖起耳朵的小狗殷殷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