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老家也在那古野。”
“您的工作是?”
“公务员。”
“请问您今年几岁?”
难得遇到个单刀直入的小姐。
“今年刚好四十。”我一面走着,一面回头。
她停下来抬起头。“咦?看不出来耶。”
太好了,她是属于凡间的女子,我看着她的脸,心中的幻想消逝。
“你以为我五十几岁吗?”
“怎么可能……”她笑了出来。“当然是相反。”
“这是客套话吗?”
“我为什么要客套呢?附近没有别人,我跟你也没有关系。”
“的确。”
“您的毛病是很快认同别人吗?”
“我吗?”
她又笑了。
“这里没有别人呀。”我苦笑着说。
“嗯。”
“我也想请教你。”
“您要问女性的年龄吗?”
“啊,不是,这个……”
“二十二岁。”她回答。“我对天发誓,没有半句谎言。”
我想应该是真的吧,本来以为还更年轻。
“我想问的……”我被她的动作惹笑了,说不出话。“不是年龄。”
“唉呀,您真高明,打算这么问,却装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抱歉,我话说得不快。”
“好的,请您再问一次。”
“请问贵姓?”我拼命堆出笑容。
“哈,抱歉。”她露出一边酒窝和戏弄般的微笑。“我叫西之园。”
2
我向来对周围环境适应不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而且常摆出一副稳重架势,一言以蔽之,就是迟钝,亲朋好友常拿类似的形容词挖苦我,但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原来的面貌。
一般人会像主演电视连续剧的演员极尽夸张之能事,端详着我如同一幅滑稽的作品,如果对方并非表现演技,而是真实呈现喜怒哀乐,我反而会觉得惊讶,大家还真能随时都那么激动啊,我不禁为他们担心起来。
言归正传,遇见那位叫做西之园的年轻女孩后,我和她走了数十分钟。
在此先声明,当时我只问她姓什么,直到两天后才知道她有个和她非常相符的名字——“萌绘”,并且认为这是上天赐给四十年来以诚信为座右铭的我,最大一次偶然的机会,和她相遇,我们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赌注,因为这个赌注,我和她到底获得多么美好的东西,人生产生了多大的变化,这些细节待之后我再详细说明。
我屡屡为了自己的冒失感到惶恐,但西之园小姐的美丽令人不禁屏息(真是幼稚的形容),她走在我后面,而我才正开始察觉目前这种特殊的情况,现在我只看得见前方隐没在杂草中的铁路,她的身影却一点一点出现在我脑中,接着像起了化学变化,显影然后固定,仿佛印象派画风,一幅画伴随明亮光线俨然生成。
简而言之,像是被无法说明的具像(不过十分完整)重重包围。
在这样的地方与美女相遇,未必比和外太空的外星人相遇的机率低。
言谈间我发现她亲戚似乎在附近有间别墅,能在这里拥有别墅,想当然家世并不普通,而且从应对方式便可得知她生在好人家,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想知道的是,她是个怎么样的女性?
和第一眼印象相同,她跟我这种浑浑度日的个性天差地别,而且是很明显地完全相反。
她会是个强势、任性的大小姐吗?发生了一些细故便离开家门,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因为一时逞强,她也没脸回去吧,恐怕这时她的亲人仍焦急地在附近寻找。
她和素不相识的中年男子在偏僻的场所单独相处,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我是坏人,结果会如何?还是她觉得我是个安全又无害的男人?或者,反正她的终极目标是为了逃出来?不对,这实在不能用普通论调解释清楚。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我没办法认为这是值得展开双臂拥抱的情况,虽然是我先跟人家搭讪,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但只要跟人际关系有关的事情我真的很不会处理,能避就避,这是我的对策,而我的座右铭就是“尽可能一个人”。
不过此时我的情绪好像现代国语考试的解答,无法仅用数字表达。
好好一趟悠闲的林间漫步,却陷入不可预测的事态,我的心里有一半正在迷惘,而剩下的另一半……浑沌不明,某种喜不自禁、如孩子似的情感,羞耻感又惨杂少许期待感,像带有酸味的鲜奶油一样甘甜。
我没有闷不吭声往前走,况且她还满多话的,而且对于从你来我往的交际中逃离出来的我而言,和矫饰的女人们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不是值得庆幸的情况。衰败的废弃铁路,充满怀旧的气味,远离喧嚣的森林空气,让我的头脑几近停止运作,如今西之园小姐一句句地回击,我不禁苦笑,这样一来,完全违背我离开别墅的初衷,就算拿她的美貌相抵,还是让我觉得很难应付。
我怎么样都想不通,很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但就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