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以后不能再见面才悲伤,毕竟不能再见面人太多太多,死亡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状态,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或许人一出生就被教育必须要在别人死的时候悲伤、哭泣的思想吧。这种因素的决定作用超过了一半吧。如果没有接受过这种教育的话,人会不会也是不懂得哭泣为何物的物种呢?
花凋谢了,人并不会哭,是因为花还会再开吧?可是,人也可以再次出生啊。我们怀念的不是肉体,而是对于死者的记忆,可是就连记忆也能以电子的方式保存起来。无法再生的,是人类的思想,只有思想是现今技术无法忠实重现的。不过、人为什么会因为失去思想这件事而悲伤呢?我一定要问问犀川老师,萌绘不禁这么想。这是一个值得去问老师的问题。
喜多坐在驾驶座很自我陶醉的吹着口哨,把车停进机场的停车位,虽然有点儿走调,不过听得出来他吹的是卡门的《斗牛士之歌》。
2
肖犀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大厅时,萌绘感觉身体轻盈到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她跳起来向犀川挥舞着双手。
“老师!欢迎回来。”犀川走近时,萌绘满脸朝气地说。
“你逃课啦。”犀川嘴角上扬,同以微笑,然后用眼神跟喜多打了招呼。犀川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没有系领带,陈旧的提袋是他唯一的行李。
三个人走向停车场,喜多车上的副驾驶座,这次换成犀川来坐。萌绘和犀川的袋子一起坐在后座。
“这里天气真差。”犀川在车上说,“到了梅雨季了吗?”
“对了,这次去中国,感觉怎么样?”萌绘从后座的正中央伸过头来问。
“这个嘛……”犀川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几气,“还好啦,就是那样而已。”
“这种话我听不懂啦。”萌绘的口气像个小孩。
“呃,那要怎么说才好呢'”犀川思考着。“对了对了,大学里面放着陶质的石犬,它嘴里被塞了很多垃圾,看起来很有趣,说不定那是狮子呢。”
“你只会说这种无聊的话吗?”喜多边开车边说。
“不是很有趣吗?”犀川微怒地说,“我才不会说什么无聊的话呢。”
“料理怎么样呢?好吃吗?”萌绘从后面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嗯,就是吃中国菜啊。”
“那是当然的吧,你是白痴吗?”喜多又讽刺道。
“那上美国就是吃美国菜啦?”犀川反唇相讥。
萌绘其实是想讲案子的事,但是不愿意让喜多教授知道,所以只好忍住了。但她想找时间非要好好把这个案予和犀川说明清楚。杉东千佳和结城稔的死讯,她该告诉犀川吗?
“对了,又发生杀人事件了吗?西之园同学。”犀川结束跟朋友的斗嘴,回头看向后座。“听说,杉东小姐和结城同学都死了呢。”
萌绘很惊讶。令她惊讶的不是犀川知道这件事,而是他那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他和杉东千佳应该每个星期都会见面,就连结城稔,起码也算是他导师班的学生。
“你怎么知道的?”萌绘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昨天我打电话给国枝小姐时问的。”犀川依然面无表情。
“你没感到吃惊吗?老师。”
“呃。”犀川将头转回前面。“这个嘛,虽然的确是有点儿惊讶,不过这又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为什么?”萌绘突然有些生气。“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生气了吗?”犀川看向后座。
萌绘只是凝视着犀川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的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股血液直冲她的脑门,无法压抑的情感从她内心深处涌出。那是连她自己都不太能理解的情感,只感觉到深深的悔恨,在她瞪着犀川一派轻松的表情时,眼角就慢慢渗出泪水来。这个感觉跟她在那个空难的夜里,看到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时所产生的想法,有着相同的性质。萌绘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觉得自己像是要发烧了一样,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
“西之园同学,你怎么了?”犀川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喜多通过后视镜看着萌绘。
“对一个女孩子,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吗?”喜多悄声地说。
萌绘并没在意喜多的话,她在拼命地思考着自己为何会哭。她极力的将自己的脸隐藏在后视镜的死角,用手搓揉着眼睛,瞬问压抑情感的功能,此时竟不能顺利运作。她难过身旁的人明明被杀了,老师为什么还能这么冷淡吗,可是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哭的,是因为他打电话给围枝老师吗?不可能,也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知道这星期发生在自己周遭的大事,对老师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她越想就越搞不清楚,只有一个结论,就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如果我回来时,日本变成了社会主义国家,我才会感到惊讶,因为是根本想不到的事嘛。”犀川温柔地说,“我是想象过杉东小姐或结城同学被卷入事件的,我虽没有预测到这个结果,但还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我听不懂你的话。”萌绘的话语掩饰不了自己的哭泣。“就算我被杀了,犀川老师都不会惊讶吧?”
“我会啊。”犀川说,“你跟案子完全没关系吧?”
“可是杉东小姐不也没有关系吗?”
“不,你错了。”犀川还是保持一贯的冷静,“她从一开始就有关系。”
萌绘的眼泪不知何时停了。“从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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