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沉默了一阵后开口说:“抱歉,我的身体不太好。西之园小姐,你可以帮我捶捶背吗?”
萌绘站起身走到博士身后帮他捶背,此时更能感受到博士的消瘦。
“谢谢。”博士转身向萌绘道谢。
萌绘坐回沙发,犀川微笑着看了看她。
“西之园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博士问。
“当然可以……”萌绘有些诧异,赶紧坐直身体。
“你每天都做些什么?”
“嗯……我现在是大学生。所以每天就是……去学校……”萌绘话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博士问题的本意。
“你觉得我的问题很怪吧?”博上说。
“我只是不太了解。”
“我最近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即使在数学中,也算极为基础的东西。不过跟你提及标准分析学的理论,你也不会了解。就算是现在跟你解说,也没有意义。那么,思考这些过程的日常生活又是什么?大抵是呼吸、站起来、坐下,有时候到处走走看看,有时候咳个两声。听着,人不是光从表面上的行为去判定其价值,肉体的作为是微不是道的。只是Trivia。”
“Trivial?”萌绘小声地念了一遍。
“细枝末节的意思。”犀川为萌绘翻译。
“人类在自身以外的存在中会经历思考与白我存在的确认过程。这样的思考活动,不仅定义了外在环境,也认知到自己的存在。这或许就是你们所说的社会持续律动的本质。好比说人需要呼吸,但呼吸与人类历史无关。呼吸并不等同于实实在在地生活。可是如果要问我每天在做什么,我只有‘呼吸’这个答案。”博士边说边绕了房叫一周。
“博士为什么把自已关在这里?”萌绘又问。
“这是你们所谓的自我防卫,在我眼里是一种侵略。人类最懦弱的点就是愿意接受被他人干涉的矛盾情感,去寻求自己以外的存在,事实上这只是种幻想。这大概是起源自单细胞生物吧。”
“愿意接受也不行吗’”萌绘问。
“去定义‘行与不行’没有意义。就我个人而言,我会直接说对某些事物感到无力。因为觉得无力,所以会设法去克服。每个人都希望更坚强,这是由于人类天生想要有安全感所致。”
博士点燃手中的烟。
“我的妻子在世时非常爱我,那对是我意志最不坚定的时候。通常渴望别人的珍视或关心的情感,仅限于人类自身的思考领域。这个限制往往剥夺了自由的情感。我渴求的意志,是更进一步的自由,超越自己的无限大,也超越了思考上的无限。因此即使我的妻子离开人世已经三十年,而我得到的是重生的机会。地下室的八个房间是属于我的,除此之外的人们全被外在环境所局限,只有我一个人是自由的。”
“自由真的这么重要吗?”萌绘问。
“非常重要。因为人类是为了自由而思考,没有自由,任何事情都微不是道。自由就是人类思考后得到的价值。”
“那动物就没有自由吗?”萌绘不想那么快被博士说服。
“你真的这么想吗?你认为它们会知道何谓自由的概念吗?动物们是为了生存而呼吸,也许大部分的人类也是如此。不过只要你觉得动物是自由的,并且透过动物去思考,那么你就会瞬间发现到自由。不思考的人没有自由可言。”
“杀人也是种自由吗?”犀川问。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他人存在,也就没有杀人的概念。”博士回答。
“博士”犀川一脸的严肃,一旁的萌绘也暗自吃惊。“我的问题不是以您的世界为准,而是以一般的外界而言。”
“一般人觉得杀人是错误的行为,缘于人都有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本能。如果失去自己生存的价值,杀人的行为就变得可有可无。这里指的是一些逆向思考的人,他们的行为只算得上是自由的一部分。”
荻原在博士说话中途又走进房间,博士并没有看他。
“但思考是人的本能吧?所以杀人念头兴起于本能的欲求。”犀川说。
“思考不是人的本能,杀人只是一种交换行为,我无法去约束他人。大多数杀人的动机,都只是想要逃离自己心中晦暗不明的部分,但不管怎样的条件,都有交换的自由吧。”
“您认为数学是什么?”犀川又问。
“数学是种游戏规则。”
“抱歉,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哲学的时机,而是针对案情作了解。博士,您刚才批评天王寺律子有什么原因吗?”荻原端着一杯开水。
“没有原因,而且我没有批评她。”博士掐灭香烟。
“您是说天王寺律子被杀也是不得已的意思吗?”荻原试着从博士口中问出些什么。
“随便你想怎么解释都可以,只要能解释得通就是正确的。”
“您与天王寺律子之间有嫌隙吗?”
“没有,我对那个女人没兴趣。”
“是这样的啊……”荻原端起刑侦人员的架子。“您知道天王寺律子有金钱上的困难吗?”
“我不知道,不过看得出来。”博士坐在椅子上。
“天王寺俊一也是。”荻原起身继续说,“博士有任何的线索吗?”
“我也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