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外公搬过来的时候,还帮他在蓝色会客厅里厨房的旁边辟了一间书房,可是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待在地下室。以前他还会偶尔上来走走,最近是完全待在地下室里了。”和树回答。
“博士都在地下室做些什么呢,”犀川继续问。
“数学研究之类的吧!最近好像在学电脑,想要玩游戏的样子。是不是这样啊,升?”和树说。
“嗯,我还帮他买了游戏软件,最近博士的兴趣是跟电脑下西洋棋。”铃木笑着说。
“哦!”犀川感到佩服。没想到一位朝杖之年的老人能对学习新鲜事物如此感兴趣。
犀川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犹豫了一下。
“升.你的父亲现在在哪里?”犀川还是问了。
“我不知道。”铃木很干脆地回答。
“你们没有联络过吗,”
“完全没有,至少我没有……”铃木看着他击出去的白球。
“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老师,我没见过我父亲。”铃木表情有些木然。
“也是。在你看得见之后,你父亲刚好也消失了,不过总看过照片吧?”
“看过几张,但是大部分的照片还是我跟我母亲的居多。”
对于失踪的父亲,铃木的态度非常冷淡。犀川想,也许现代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吧。
“我跟升一样,对我父亲没有太深印象。他很少在家,直到他因为癌症住院后半年,才偶尔跟他有交谈。”和树说。
“片山基生先生又是怎样的人呢?是偏理性更多,还是充满艺术家的性格?”犀川问和树。
“怎么说呢……他是个低调的人,有点儿神经质,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吧。听母亲说,父亲的个性像小孩子,很少关心我和姐姐,于是我们觉得父亲不喜欢小孩子是因为小孩子会瓜分我母亲对他的爱。不过我尊敬父亲,不管是他说过的话,或是他的上作。我会想成为一名建筑师,大概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吧。”和树的口吻像是对朋友一般。
“嗯,他是你心中理想的父亲吧。”犀川说。
如果“教育”这个词汇存在的话,这些正是片山基生想要传递给和树的讯息,这也是种理想的境界吧。人若没有透过别人,便无法看清自己。一般人说的教育,只是种幻想。
“这么问可能不大得体,你觉得汤川如何,”犀川边抽着烟边问。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要跟谁交往,是母亲的自由。”和树将球杆放下,看着犀川说。
“汤川会和你母亲结婚吗?”
“那也无所谓吧?不过我想可能性不大。”和树拿起球杆,以母球轻敲两颗红球。“母亲以前就交了很多男朋友,汤川只是其中一个。不过我觉得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父亲。但话说回来,结婚这种事跟经济层面牵扯较多……”
“经济层面……”犀川嘀咕了一句。
“或者是……社会层面。”
犀川听到和树这么回答,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于是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你母亲还在房间休息吗?”
“不,刚才和汤川一起出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情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和树回答。
萌绘从房里出来,铃木跟和树看到她之后,同时做了一个拨头发的动作。
“睡了一会儿,精神又回来了。”萌绘倚在台球桌边。“我想出昨天博士问的关于五颗台球排列问题的答案了!”她对犀川说。
“我也想出来了。”铃木一边思考着如何把球打进袋里一边说。
发生杀人事件之后,只有这两个年轻人做了博士布置的作业。
“你们在这时候还可以考虑博士的问题,真是了不起。”和树随着母球移动脚步。“要是我的话,只有打台球,关于台球的作业就放弃了。”
“发生了这种事,今晚的天文秀应该会暂停吧?”犀川说。
“西之园,你会打台球吗?”铃木问。
“会,不过还正在学习,并不打算参加比赛。”
“千万不要小看萌绘,她比我厉害多了!”和树立刻接着说,“今年春天文化节的淘汰赛,她还得了第二名呢。对不对,萌绘?”
“别提了,我觉得很丢脸”萌绘皱起眉头。
“很……丢脸?”铃木看着萌绘问。
“因为没有拿到冠军……”萌绘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你是凡事要求完美的人吧,”铃木满眼佩服的神情。
“她做菜的时候更是如此哦!”身旁的犀川补充说。
“啊,这个……”萌绘瞪了犀川一眼。
“真的吗?那有机会一定要请你大展厨艺啦!”铃木认真起来。
犀川将脸转到没人的地方,收起了笑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自然的影像。
嗯?
犀川眉头深锁,他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息,这个印象不一会儿却又沉到脑海深处。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