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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系的犀川老师,您认为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吗?”委员长突然对犀川说。
“啊,没什么大的异议。”犀川心不在焉地答道,“学生多少有一些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很重要。只是我认为与其开一门信息教育的新课,不如将其融入现在已有的科目中去……”
意见说完了就忘了。他从最近开始也学会做出认真的表情用似乎有意义的语言包装这种内容空洞的意见了。他渐渐明白,明哲保身也是一种本能,就好像勉强驱使一辆破车一样,只要能到达目的地就行了。
会开了两个小时。犀川蹒跚地穿过教学楼的走廊回到研究大楼。
自己的房间门没锁。开了门一股冷风迎面袭来。
他的房间里只有一盆赏叶植物。它已经触着了房间低低的天花板。犀川对植物一点兴趣都没有。要说喜欢,比起花来算是勉强喜欢叶子。那盆叫帕奇拉的植物并不是犀川自己抱回来的。
犀川的桌子是两张拼在一起用的。一张上面摆着一个二十一英寸的显示屏,画面上蠕动着阿米巴变形虫样的纹路。这是为了防止显示屏被烧坏自动出现的画面,叫做屏幕保护程序。
犀川把委员会的文件随手丢在了铁柜子里。然后从房间一隅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坐在了椅子上,开可乐之前点着了一支烟。
(如果学校里没有委员会,可能研究的速度会快好几倍呢。)
犀川叹了口气。
隔壁房间里有说话声传来。那是犀川的助教国枝桃子的房间。国枝助教的声音并没大到在隔壁房间也听得见的程度。可能是有学生来问问题吧。
犀川边吸烟边喝可乐。不可思议,两个都是从嘴里进去,味道却大相径庭。
有人敲门。犀川应了一声。
“打——扰——了。”西之园萌绘走了进来。
她像往常一样穿着鲜艳的衣服。嫩粉色的无袖上衣,浅灰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薄背心。提着黄色的大挎包,梳着直直的短发,一只耳朵上戴着和上衣一种粉色的耳环,仔细一看是玻璃制的小象。
她今年四月刚升入犀川所在的建筑学系。一般本科一年级的学生是不会来老师家的,来的都是求老师指导毕业论文的四年级学生。若是研究室的成员,来的大部分是研究生。但西之园萌绘是犀川的恩师、原N大校长西之园恭辅博士的女儿。虽然西之园博士夫妻三年前在飞机失事中丧生了,但之前犀川常去博士家里,看着萌绘从小长大。萌绘升入N大后频频造访犀川家。
“老师您辛苦了。”萌绘偷偷看着犀川的脸说,“又是开委员会吗?”
犀川点点头。作答的力气都没了。
“我给您冲杯咖啡吧。”萌绘边放下大大的挎包边问。
“啊,不用了,我喝可乐了。如果西之园同学想喝的话就冲吧。”犀川说。以前他都是叫她“小萌绘”的,可是近来觉得那样叫自己的学生不合适,于是改叫她西之园。
“想喝,那我冲了啊。”
萌绘把过滤网放在壶里,装在了咖啡器上。她也和犀川一样爱喝黑咖啡,但她以前在自己家从来不喝咖啡。可能是上了大学后口味也成熟起来了吧。父母双亡后她的变化很大。上高中时的萌绘留着长发,穿短裙,用和西之园夫人一样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讲话。但是最近她总是穿牛仔裤,有时戴棒球帽,说话方式也有了很大改变。
犀川盯住萌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他想,可能谁上了大学后都会多少有些变化吧。犀川从没有把心中对女子容貌的感觉说出来过,并非恭维话,萌绘算得上个美人了。不,应该说这三年中她出落得愈发美丽了。
“您怎么了?好像一点精神都没有,老师。”萌绘背对着他说。
“嗯,可能吧。”犀川叹了口气答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精神呢?”
“啊,您自己没注意到吗?”萌绘回过头笑了,“您是刚回来吧?显示屏上是屏保,书桌上什么都没有,您也没在工作。开完不好玩的委员会回来马上把文件丢到书架上去了吧。而且您要是心情好的话回来后会先喝杯咖啡的。直接对着易拉罐喝可乐,什么也不想干,说明您累了。”
“确实……你观察得真仔细。”犀川笑着说。
萌绘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
“首先……您不想听听我去见真贺田博士的事吗?”
“啊,对啊……”犀川闭了眼仰起头,“我都忘了。你说你说……我还是来杯咖啡吧。”
“我冲了两人份的。”萌绘得意地笑着说。
犀川看着萌绘可爱的嘴角,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就是说,见着真贺田四季博士喽?”犀川问。
“那是当然。”萌绘偏着脑袋拂了拂头发,很是喜悦地点了点头。
“啊,真厉害。”犀川靠在椅子上,又重复了一遍“厉害”。
犀川在想,能和真贺田四季博士见面的,全日本有几个人呢。
他想不出西之园萌绘动用了名流西之园家怎样的政治权力。她的叔叔是爱知县警察总局的头儿,姑姑是县知事夫人,故去的父亲是前身为帝大的N大校长。其他散在各地的西之园家的亲戚也都在各个领域里位高权重。西之园萌绘本人继承了父母的巨大财富,缴着不知相当于犀川工资多少倍的税金。
是借助了西之园家的力量,还是……这种可能也确实是有的。
但想见真贺田四季博士还是相当难的。真贺田四季从十几岁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