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杀人吗——?)
阿鲁特老爹的话,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在杰内特的脑海中。
当然能。杰内特咬紧牙关,不声不响地用这话来反驳。
一路走来,自己已经杀过太多的人。任性地按自己的标准去区分好人与坏人,然后去散布死亡。如今才说[自己没法杀人],那是对迄今为止的经历里遇到的所有生命的侮辱。
所以没关系的。我能杀人。
如有必要,我定能贯彻杀人的道路,不会踌躇,亦不会动摇。
——过去的话怎么样都好。我想听听,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杰内特•哈露邦是杀人者。这个事实,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也不应该改变。
所以,阿鲁特老爹的问题没有意义。
杰内特•哈露邦,必须贯彻杀人道路。现在也好过去也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没错,所以——
现在的我,也能够毫不踌躇地挥剑。
罗杰•威尔托鲁。
这是敌人的名字。
被魔法书[无扉之伪宿]半寄宿的不死者。两年前,他在湖边的学术院都市费鲁兹邦担任着院长助理这样的要职,因为一件和杰内特也有着很深关系的事,已经不知所踪。
(让流卡消失的,就是那个男人……)
对杰内特来说,罗杰•威尔托鲁是比克里斯托弗更为令她憎恨的目标,是她最痛恨的仇人。如果他要出现在她眼前,无需压抑,泄露出来的喜悦能让心情变得激昂。
对。这份喜悦无法压抑。
在戴尔戈宅邸一层的西边,面向庭院的走廊的一角,她见到了男人们的身影。
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外套,戴着白色的假面,似乎很喜欢乔装打扮。
而另一个,同样用白色的面具隐藏了容貌,但和库洛阿所说一样,看到了那健硕的身躯就能清楚地明白,那是个充分锻炼过的老人。
[罗杰•威尔托鲁——!!]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杰内特喊出这个名字。竭尽全力踏向走廊的地板。脚下响起大理石破碎的声音,但这种事无关紧要。前进,只是前进。在将剑刺入他的脖子前,无论如何都必须前进。黑外套的男人动了起来,握着不知哪里拔出来的厚刃剑,站前一步挡在杰内特面前。
[不要碍事——!]
夜之软泥开始扭曲现实。凭着在少女体内跃动着的夜之软泥,少女的身体将本该无法改变的现实扭曲。本不可能有的力道、本不可能有的耐力……这一切,给了少女本不可能有的力量,挥出了本不可能挥出的风暴般的斩击。
眼前站着的假面男横架刀身抵挡,两者猛烈碰撞起来。然而杰内特的这一击中蕴含着凡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的力量,将男人从正面击飞了。
响起了尖锐的剑击音。
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杰内特娇小的身躯也被顺势弹开了。
剧烈的冲击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血液仿佛在逆流,让她有种呕吐感一般的漂浮感。杰内特的背部撞碎玻璃,身体漂浮般飞出屋外。
(咕——)
她随即落在黑色的草坪上,像橡胶球一样翻滚着。杰内特将左手按向地面,稳住了身体,就像装有弹簧的人偶般,以违反常理的姿势飞身起来。
在她眼前,黑色的人影压了过来。他对从破碎的窗户飞散开来的玻璃碎片毫不在意,宛若子弹一般,飞身拉近与杰内特之间的距离。
无需多言,人类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身体能力的。
(果然没错,是不死者——)
男人的剑已经递到了杰内特的面前,以她身体的反应,已经无法像平时那样避开。杰内特只得后倾身体,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剑。她脸颊上有些温热的感觉——终究没有完全躲开。脚脖子受到了轻微冲击,是被扫堂腿踢中了,在杰内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已经颠倒了过来。
背部着地,忍下这几乎让她呼吸停止的冲击,杰内特深吸一口气。虽然胸口十分疼痛,但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独立于无尽荒野,人始觉所处之地。”]
杰内特开始产生自身轮廓变得模糊,往世界扩展的错觉。
[“唯伫立之石碑,方能静守未来”——!]
杰内特•哈露邦体内的夜之软泥,被从拘束中解放了。就像垂直落在纸上的水滴般,开始侵蚀这个周围的世界——屋子的庭院被污染了。
虽然抵抗了,但没有丝毫作用。
假面男对如此大量的的夜之软泥没有反应。
(……?)
世界变幻。这对拥有大量的夜之软泥的主人杰内特•哈露邦来说是非常适合的世界。遵从杰内特的话语,能随杰内特所言引起不可思议的现象的,错误的世界。
刺来的剑转向杰内特头部。
(这是谁——?)
他将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