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缄默一阵后,像花瓣般的小嘴流出一声叹息。
「世上存在专门负责这种鬼的一族,那就是与鴫原家齐名的灵导名门・有働家。」
「有、有働家?」
琉璃对瞠目结舌的孝巳点点头,用食指指著自己。
即使这非常理所当然,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考虑到她满身怨灵的情况,有这样的背景也不足为奇,可是孝巳还是无法释然。
这家伙平常做的事情,不都完全与灵导背道而驰吗?操弄怨灵、为己所用,也因为这样才跟翠对立不是吗?
「不过我不是灵导师。」
「咦?」
「名门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有働的灵导师只到我爸爸这代而已,是我让它划下句点的。」
琉璃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别说继承了,现在还让他成为怨灵附在自己身上。
实在摸不出头绪,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种地步呢?难道说琉璃是因为没有继承灵导师的志业而对父亲抱有罪恶感吗?所以才会让他变成怨灵吗?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爸爸接到有幽鬼出没的报告而前往当地进行灵导。」
「……」
「忘记在关西的哪里,有个曾经是战场的灵异景点。在那里战死的落难武士变成了幽鬼,一共有六只。」
一只就已经非常棘手的鬼竟然有六只,还是从那么久以前,就不断累积身为怨灵的想法直到现在的灵体。孝巳无法想像那到底是多危险的存在。
「那时我也一起去了。虽然爸爸阻止过我,连翠也来劝我……但在一番折腾之后总算以『绝对不会捣乱』为但书让他屈服了。我以反正刚好是黄金周假期为由,但其实是想试著成为爸爸的助力。」
「你啊……」孝巳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琉璃听到孝巳的感想,有些自嘲地露出有气无力的笑容。
「别看我这样,我当时可是被称作稀世的麒麟儿,已经有很多次帮忙的经验了。跟某人一样是个被寄予重望的罕见天才喔。」
孝巳没办法对那自嘲的口气做出回应。
自己在以天才投手闻名而洋洋得意的时候,也曾有过「想跟职业选手对战看看」、「说不定可以把他们三振哦?」这种想法。那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国中生愚蠢的自满罢了,也因此他完全能够理解琉璃的想法。更不用说那时的琉璃只是小学生,对自己抱有过大的自信也无可厚非。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在灵导幽鬼时,我擅自插手、害他们暴走,还差点被他们杀掉。爸爸为了保护这样的我而死了。」
孝巳和琉璃四目相交,她的双眸中不带有任何情感与想法。
「眼前他最后的身影相当惨烈。四肢脱落、脖子扭曲,破裂的内脏四处飞散。」
「不要说了!」
孝巳不禁大叫。这种叙述一点也不需要,自己既不想让琉璃说出父亲死前的模样,也不想让她回想起来。
汗珠沿著身体轮廓流下,孝巳半句安慰的话语都吐不出来。他终于理解一开始提出的疑问的答案了。为什么要把父亲变成怨灵……很明显是基于无法理清的恶性循环。
「过了几天后,爸爸出现在我的床边。」
孝巳屏气凝神听著,想起小田切第一次出现在他床边的那天晚上。
他看见小田切,自然是十分震惊。这也是当然。不管是多熟悉的人,只要是死掉的人出现在眼前不管是谁都会惊讶、慌张、害怕。
像濑户川那种丝毫不感到歉疚的人果然是异类。何况琉璃对父亲的死觉得相当自责,除了怨恨以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我终究也是为人所生。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很沮丧、自责,才没有那么少根筋会认为『爸爸回来保护我了』。毕竟他死掉的原因,无庸置疑是因为我的鲁莽。」
他一定在生气、一定恨著自己,琉璃毫不怀疑地这样想,并将这个想法加诸在父亲身上。
「既、既然如此,再重新决定不就好了吗!就像我重新赋予小田切新的想法一样,你也这样做不就好了吗!」
不管几次、失败了就再重来,只要不放弃一直尝试就好了。不可能真的会有对自己家人作祟这种令人悲伤的事。
「不行不行,没用的。」
琉璃挥动手掌,冷淡地否决。那与其说是自暴自弃,不如说是因为看破了才会如此断定。
「我虽然可以改变其他人赋予的意识,但要我改变自己根深柢固的想法可是完全办不到。事实上,我比你还要脆弱太多太多了。」
像黑色绢丝一样的短发因为吹进来的风而柔软地飘曳。
她的语气一副满不在乎,孝巳则是第一次知道她如此自卑。
「有一阵子灵障特别严重呢。好几次都差点被杀死,一点也不夸张。不管是被自己的爸爸杀掉,还是害爸爸不得不杀掉自己……我绝对不要这样。」
琉璃自己并没有能让父亲解脱的方法,而且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父亲会被迫将自己杀害。无疑是陷入最惨的僵局。
不过,不是还有鴫原翠吗?琉璃还有翠这个挚友,这个即使在灵导师悠久历史中也能与琉璃匹敌、拥有难得天赋,堪称是另一个自己的朋友。
然而琉璃却抢在孝巳的疑问前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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