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绀野孝巳,到国中为止都是青少棒的菁英。
从小就以运动见长,跑步速度也相当快。小学四年级时就进入少棒联盟,认真地开始他的棒球生涯,甚至打败许多高年级生,迅速建立不败王牌的地位。
国中时期即学会指叉球的孝巳,更成了他人完全无法比拟的投手。透过不断地锻炼球速以及控球力,带领棒球队获得了两次全国第一,各大媒体争相采访,除了刊载在地方报纸外,连地方广播、电视台都做了孝巳的特辑,全国各大高中更是相继来挖角。
那个时期毫无疑问,是绀野孝巳人生的巅峰。
那是国中三年级时某一个秋日发生的事。他从棒球部引退后,正要开始规划自己高中的升学计画。
孝巳竟出了车祸。
被大型卸货车撞到,花了两个月才复原。幸运地捡回了一命,可是惯用手右手的肩膀粉碎性骨折,肌腱也受了伤,医师残酷地告知孝巳这辈子不可能再打棒球了。
孝巳的棒球生涯突然宣告结束。当初被称为天才投手的他,所投出的直角指叉球可说是众所畏惧,这个冠冕如今却像他的球路一般直线下坠,甚至深深地陷入地面。
「你这小子是笨蛋吧?」
当所有朋友都纷纷疏离孝巳时,只有那个人──国中时的队友小田切和人,频频进出医院探病。
「难得的天赐才能就这样被你糟蹋……你的人生除了棒球还剩什么啊?」
小田切每次来探病,总是单方面说著那些称不上是斥责的抱怨。不过回想起来也还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在国中三年内,小田切一直都活在孝巳的光芒底下,完全没有展露身手的机会。
「绀野,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体保生已经不可能了吧?那你要去哪间学校?高中又打算做什么?」
小田切鄙夷著满身绷带及石膏的孝巳,毫不避讳地问。
虽然能理解小田切一直得不到背号1号的心情,但就算这样,也不该每天来对我这个病人冷嘲热讽吧?自己可是生来就一路顺遂,还不惯于面对这种羞辱。
「这么说也是呢。那么就进个空手道社之类的,随便挑几个人狠狠揍上一顿吧。反正除了肩膀以外的地方都好得差不多了。」
已经感到厌烦的孝巳,面临针锋相对的提问,选择若无其事地敷衍过去,把小田切赶了回家。
那就是与他的最后一次对话。
从那之后,小田切就没来探过病了。而绀野回到学校后,也因为与小田切不同班,一次都没有再看到他。
不,应该说是孝巳刻意地回避他。如果与他再有任何接触──「你啊,以后打算要怎么办?」……不用想也知道,小田切势必会一直不停念著这句话。
进入高中后,孝巳的生活完全堕落到谷底。
好不容易挤进候补名额,进了普通的高中;没有加入棒球队(当然也没有加入空手道社);因为与生俱来的锐利眼神而被大家贴上了不良学生的标签。
因为跟小田切进不同高中,当然对他的高中生活一无所知,连他有没有继续在棒球队活动也完全没去打听,知道了也只是让自己更烦闷而已。
然而,就在自我放逐的高中生活经过三个月左右。
小田切的讣闻传到了孝巳的耳中。
六月某日,在社团活动时中暑昏倒的小田切,就这样一去不返。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过既然是他,十之八九是拚了命似的疯狂练习导致的吧。
(把棒球当成自己的生命,却因此真的赔了性命……你这小子才是笨蛋吧!)
即使小田切的死让孝巳感到震撼,不过这件事已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个家伙一定也早就把孝巳拋到九霄云外。
小田切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不论是见面、或是对话,都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
小田切和人在那之后迅速回到了他面前。
以幽灵的型态,出现在孝巳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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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如同被摩西劈开的海一般,纷纷在眼前左右散开,让出一条通路。
面对刺在身上各种充满紧张、戒备及恐惧的视线,绀野孝巳装作毫不在意地漫步在下课后的走廊。
为了不与任何人眼神相会,他凝视著远方前进。以前曾发生与自己四目相交的女学生吓得腿软跪地,甚至还哭出来的事件,自此之后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身旁的嘈杂随著孝巳前行戛然而止,在他走过数秒后,又开始唧唧喳喳回归原有的热络。他们这种态度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孝巳让大家如此畏惧的事迹,可是说也说不完。
在这所青鹤高中里,绀野孝巳的名声除了同年的一年级生外,上至身为学长姊的二、三年级、老师等教职人员、下至学校食堂的阿姨们都如雷贯耳。像是昨天,连在学校定居的野狗都把没吃完的午餐双手奉上。
(根本就把我当成怪物对待嘛。)
孝巳在入学后确实有过一些争执,但不管哪次都是天降横祸,孝巳自己从来没有向别人挑衅过。
入学第一天就揍扁三年级的不良少年们,是因为对方一直纠缠孝巳不放;第二天把空手道社和柔道社的王牌撂倒,是为了回绝他们那近似恐吓的入社邀请;第三天放倒体育老师,也是由于抵抗他手持竹刀的过度体罚造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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