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机关甲胄就站在那儿。它缓缓地步行前进,朝在沙滩上步步后退的诗织机队逼近。
「让开!」
自海面来到沙滩上,晓月一鼓作气前冲,口里爆出怒吼。
疯狂的血宴正进行到一半,理智尚存的喝斥声似乎特别响亮,看得到诗织及兵卫的机关甲胄纷纷转往这边。但晓月无视两人反应,自顾自地从他们中间冲过,朝明显出现异常举止的机关甲胄直奔过去。
「斩击强化!」
「遵命。」
就在晓月叫喊的同时,琴音调整<红月〉的权水循环量及分配比例。无视大半防御机能,将突进做最大限度的利用,针对瞬身劈去的一击进行强化。
吃下横砍而来的刀斩,三具机关甲胄接一一连三地失去平衡。〈红月〉奔驰越过,紧接着它们的上半身就跟下半身分家,滑落下来。
〈红月〉蹴起沙尘,改变行进方向。
又接连斩了另外两具机关甲胄后,晓月将机体驶回诗织等人所在处。
「晓月……!你怎么在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晓月直接打断诗织的话语,转而询问道。
或许是觉得眼下不适合在那追根究柢,兵卫用有些憔悴的声音插口道:
「不清楚!突然之间,大伙儿全都疯了——」
「疯了?」
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精神状态正常的样子。
难道他们全都同时一起发疯吗?
不过——这是为什么?而且,只有兵卫及诗织的神智清醒又是为何?
「疯了……」
发疯的机士跟——机关甲胄。
由此想起的,是在江羽大街上大闹的那具机关甲胄。
「该不会跟那家伙一样吧?这么说来——」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办法掌握透彻。
不过——
「论原因,八成……是那个吧。」
晓月透过水晶眼望去。
陷入一片疯狂的沙滩上,那具巨大机关甲胄正不为所动地、带着王者气息走来。
●
如今只剩绝望一昧自头顶灌下。
一分天下的大战——于只原合战败北,之后展开逃亡,已经十日了。
别说是机关甲胄了,连马匹都不剩,要说还剩下多少兵力,就只有拚死从合战场逃出、苟延残喘的十几名部下……他们也一样,如同主子一般身躯负伤,筋疲力尽之余连带使得动作迟缓。
一行人已脱去沉重的铠甲,也把醒目的长枪给扔了。
狩猎战败武士的人并不一定局限于敌方武士,其中还会有农民组成的集团前来袭击。原本,面对成长过程中经历武艺锻炼的武士,区区农民是不可能在对战中得胜的,但战败武士大多都相当疲劳且负伤,若对方杀过来的人数比他们多出好几倍,最后武士方仍将会以败战收场。
「可恶……」
石田光成脸上覆盖着布,带着憎恨的声音自缝隙间溢出。
布已吸了不少来自他身上的血,染上一块又一块的深色黑斑。
从合战场逃出时——最后关头遭背叛者小早河的手下砍伤,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极大的伤口。若没有属下们架着他逃离,自己的首级八成已在该处被人取去。
那张神经质的细瘦脸孔,如今,已然浮现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对德河的千愁万恨支撑着现在的他,成为他的动力。
可是——
「……」
脚被树木根部给绊倒。
连伸手去抓样东西的余力都没有,光成就这样倒在地上。
他——还有他的心腹们,大伙儿正横越草木茂盛的森林。
老实说,像这样跌倒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特地选择走兽道一般的路线,几乎都在大半夜里进行移动——他已经被石头和树根绊了一次又一次,一路上跌跌撞撞。
每回,光成都被臣子们扶起,接着站起身,继续走下去。
不过——
「……」
光成的脸在布下方剧烈扭曲。
所谓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
如今……他们该往何处去才好?
好坏姑且不论,光成并不愚钝。他相当清楚先前那场只原合战会让战国时代划下句点,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与德河抗衡了。正因如此,反德河的武将们才会聚集在光成底下。他们打算打着丰聪的旗帜,藉此组成足以和德河匹敌的力量。
然而,最后仍以战败告终。
胜者终将支配整个日本,构筑下一个时代。而那个新时代不会有败者的容身之处。光成一心只想逃离战场,但这趟路究竟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