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规模虽不大,但这是一场战争。蹈厉奋发吧!」
「喔喔……!」
武士们群起发出威猛震天的吼声。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败战的残兵当前,令人不得不怀抱着明日是否便轮到己身之恐惧。不过,话虽如此——不,正因如此,武士们才会奋不顾身地赌上性命一战。令他们无心顾虑多余事情的极限状态之下,反倒能令武士们忘却不安。
「出战!」
不久——连同诗织的〈升星〉在内,机关甲胄大队关闭装甲,迈开步伐,随行的士兵也小跑步追上。
而正好在附近的江羽町民,他们能做的,只是哑然失声地目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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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几乎同一时刻,位于福岛家别院的庭园。
晓月与载运〈红月〉的机兽车人车一同,被福岛家家臣——阿艺藩武士们隔了段距离团团包围住。半数藩士手持弓弩,全因晓月是导术使,并且是鬼而使然。
面对同时是鬼又能使导术剑法的对手,拿寻常刀枪上前讨伐实在愚蠢至极。
况且晓月是上级机关甲胄的所有者。
只要他在身旁,就算不搭乘,〈红月〉仍能运作。若要提升至战斗强度,展开相应的导术结界时,他就非搭乘机体不可……然而只要没有进行解体,便无瘫痪机关甲胄的方法,人类的血肉之躯不可能制住机关甲胄。
至于阿艺藩的机关甲胄,能立即动作的机体早已跟随诗织等人离去。
因此——若晓月意图做出什么非分行为,就只能将他当场格毙,让他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武士们没有拔刀,而是改用远距离攻击型武器,拉开距离对峙,理由正是在此。
眼下状态等同晓月喉头上被人架了把刀。
然而面对周遭阵仗——连同藩士们的紧张表现一并算在内——晓月却状似不知,表现得一派轻松。是认为对方招集多少人马,准备多少弓弩都无法阻止自己呢,抑或对自身生命不屑一顾?
「……琴音。」
此时晓月突然发出一声低语。
那是远远包围住他的藩士们无法听见的音量。
「在此。」
琴音于晓月身侧飘然现身。
藩士们浑身一震,纷纷架箭于弓弦——然而或许是因单凭职神现身无法下判断,他们就这样定在原地,按兵不动。
「准备启动〈红月〉。把丹音叫起来。」
「……晓月大人。」
琴音的头微微偏向一旁,她出声询问:
「您是要前去营救沙雾大人吗?」
「……啊?」
晓月双眼一眯,看向凭附在自己机关甲胄上的职神。
「你扯到哪里去了?」
「不是吗?」
「我干嘛非去救那个女人不可?」
晓月语气不悦地应道。
「不过,晓月大人,您前去搜此藩家老住处,还找出证据……不是为了救出遭人掳走的沙雾大人吗?」
「……我是因为察觉那些家伙留下的蛛丝马迹。」
晓月说话时瞪视着虚空。
「九十九众。」
「……」
「我要将那群畜牲赶尽杀绝。我会采取行动,全都是为了这件事。」
「……晓月大人……」
同时也是鞭策晓月执行复仇计划主因的女子——琴音的残像正哀伤地垂下眼眸。
不知对方是否有所察觉……
「丰聪的怨念?只有怨念不会发生失踪事件。」
就算丰聪的残党确实盘踞在离岛上好了——这件事和根本问题「失踪」有何关联还是个谜。失踪事件真是丰聪余党所为,还是另有他人?
福岛正宪,他似乎想从家老——曾是家老的长尾和胜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和胜被人捉住时,当场就咬舌自尽了。武士道乃伴随死亡悟得——武士们自与死亡为伍的时代生存至今,一旦自认死期已至,无论咬舌或切腹都会毫不犹豫执行。
无论如何……
「自从德河取得天下后,已经彻底削弱丰聪的势力。自始至终都宣誓效忠丰聪者自然不会有例外……只因血脉相连,亦有不少人遭到屠杀。德河做事不会只做半套。」
当然,晓月对大阪战役并没有第一手情报。
话虽如此,现今德河幕府是怎么对付丰聪——如何将其势力彻底剿灭,知晓世态的人起码都略知一二。其手段不只大阪之战,还有狩猎败将、强化废机令、剥夺名分或充公家产后将前丰聪家大名贬至远方,更有其他许多……有形或无形手段皆不放过,为了让德河治世安定下来,抹除前代统治者丰聪影响力的政策漫天推行。
也就是说……
「丰聪残党还剩几斤几两重可想而知。若他们握有足以颠覆幕府的力量,大阪夏之阵及冬之阵就不会战败了。就算想蓄积兵力好了——还得先避开德河的眼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