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入侵者身手相当熟练,若非如此,就是福岛家里头有内奸,为其暗中开路。
「说起来,谣言分明都快传到江渡去了,闹得如此之大,藩主大人对此处的情报却极为生疏。也就是说——」
「你是指有人从中作梗,隐匿情报?」
「和胜爷!」
正宪的表情扭曲起来——或该说对这名前战国武将而言,他浮现于脸上的悲壮神情简直令人同情,一双眼朝和胜看去。可能的话,希望这一切都是谎言,此种情感表露无遗——那是被长久以来推心置腹之人背叛的神情。
不过……
「唔——」
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和胜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主公,您就醒醒吧!」
他伸手摸向腰际配刀,直起膝盖,一面起身一面吼道:
「德河——天下被骏府那只老狸统治,绝不会长治久安!丰聪主上有恩于我等,难道您都忘了吗!主公之父也是——」
「蠢材,那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好几次了吗!」
正宪的语调几近悲鸣。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正宪说的话都站在理字上。
德河的支配体制早已坚若磐石,任谁都看得出要想颠覆根本不可能。事到如今,即使各地多少仍有丰聪势力的残党在作乱,也只要投入由天部众所挂帅的德河战力,便能得以镇压。
然而——却有许多人对此感到不满。
仔细想想,福岛家原本归属丰聪麾下。
当年出兵朝鲜,石田光成和福岛正宪还曾经立于同一战线。论及对丰聪家的感念,绝非区区二字能形容——有人怀念丰聪统治,因而对德河政权抱持不快也并非怪事。
特别是——老一辈的人。
「唔——来人啊!快来人!」
正宪出声叫唤。
「把这愚昧之徒拿下!」
对主君发出的怒吼有所回应,数名家臣赶忙奔赴此处。
不过——当他们察觉正宪所指之人是福岛家家老时,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愣愣地杵在原地。
但——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
和胜拔出一手搭住的配刀,在榻榻米上一蹬,朝诗织冲去。
真是疯了——不管对方看来有多像「弱女子」,毕竟仍是天部众。又或者,和胜是真心怀疑诗织是否为天部众也说不定。
凶刃朝诗织逼近。
「你们这群走狗……!」
面对攻势,诗织临危不乱,定定地看着朝自己袭来的和胜——
「真难看。」
她抛出一句简短的贬词,挂在腰边的刀连碰都没碰一下,不仅如此,连起身的迹象也没有——看准和胜朝自己刺过来的配刀,诗织只稍稍偏头就避开了。
若对手处在明显比自己还低的位置上,使用长度较短的配刀或短刀类攻击,手法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诗织非常清楚这点。
「喔唔……!」
这下和胜冲过头,身体失去了重心。
诗织一把抓住正要擦过脸侧的和胜手腕,这才作势起身——将和胜的身体抛摔出去。咚!一记闷声响起,和胜被摔在榻榻米上。
虽然底下是榻榻米,但衰老的身体不知能否承受——福岛家家老不住呻吟,无法起身,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的家臣们,纷纷冲上前压制住他。
正宪则半是呆愣地眺望着这一切。
接着——
「丰聪的亡灵……吗?」
像在做总结一般,晓月口中迸出这么一句低语。
●
一切就绪前请在此稍候——此话听来相当有礼,但事实上,沙雾受人告知后,便被关于一个没有半扇窗棂的狭小房间。
这个房间也盖在洞穴当中,不知一开始是造来做何用途的。墙面大致上以木板制成,但处处可见岩壁,照这点看来,多半是贴着洞窟内侧建造的吧。虽然没有铁条砌成的栅栏,但也有可能是牢房之类的地方。证据就是门栓从外上锁,自内侧推拉门扉都毫无动静。
「……」
沙雾靠着墙面坐下,仅是呆望着天花板。
石田光成。
丰聪的——亡灵。
无论到天涯海角都一样,沙雾体内流的血永远不会放她自由。别说是安稳地过平凡生活了,就连远离腥风血雨都无法办到。丰聪的血脉及名字时常招来纷乱,将和平安稳自她周遭抽离。
此外——
「……红莲……白亚……」
沙雾不经意地抬起双手。
她身上的和服长袖顺着手腕滑落——刻在手上的奇妙刺青旋即显露而出。看起来像文字却不是字,是些复杂精致的花纹。
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