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搞不好,那是御杖代机匠经手的产物。」
带刀一张薄唇扯出不羁的笑容。
那抹笑并非对出乎意料的事态感到无措——反倒认为如此亦不失乐趣,颇有闲情逸致玩味后续发展。
不过……
「——竟有这回事。」
身著作务衣的男子呈吃惊状,身体微微向后仰去。
「万一它和〈冰影〉是相同机系出身,很有可能有用上那名背叛者带走的『曰绯色金』(注:又称绯绯色金或火广金,为日本上古传说中的合金)。」
「是有可能。」
带刀冷静地颔首。
「不过……」
「当然,御杖代村落的居民确实已全数歼灭,以〈冰影〉为首,他们打造的机体更已尽数夺走——这事应该已经成了。莫非有漏网之鱼不成?」
「您是指还有第十三具吗?」
「……」
带刀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这会儿,他只露出一抹无声笑容——
「第十三具。倘若存在属实,非入手不可——这事暂且搁着。眼下已经不得闲了,还有麻烦人物参进来搅和呐。」
「确实头疼。若我方腾不出人手来……」
身著作务衣的男子叹了口气。
男人们的视线汇向一方——机关甲胄正将最后一箱货物运至洞窟内。
●
「——忘恩负义的东西!」
女人表情扭曲地叫道。
她手上抱着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年轻人胸口虚弱地上下起伏,看样子尚存一息——但可以知道已濒临死亡。喉管遭外力深深撕咬、刨开,大概连半刻都撑不过了。
不仅如此,女人脚边还有一人,是个中年男子。
他的喉咙也受了伤——不过这男人已经死了。眼睛失去光泽,只是虚无地映着傍晚的薄暮之色。
「竟敢如此,竟敢如此!」
女人的凄厉嗓音充满怨恨,重复着那句怒骂。
「我……我刚才……」
什么也没做。
倒是——
「不知感恩的东西!是谁把你养到这么大,又是谁供你吃穿的——」
以前曾唤她为「母亲」之人——如今,那女人正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自己,并持续口无遮拦地指责道。
「像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你什么都不是!」
「我……!」
「以你现在的身分,不过是个孤儿罢了!如何再兴家业——凭什么——」
「义母大人——」
就算这么做是为了瞒过他人,是种虚伪的关系。
对于稚嫩的孩子而言,那仍是唯一赖以依靠的对象……
「给我滚出去!你这瘟神!」
此话一出,小石子跟着飞来。
沙雾她——摇摇晃晃地后退,就着衣襟凌乱的身姿,将住了好几年的「家」抛在背后,举步迈出。
●
就算她想挥去这段记忆,还是忘不了。
明明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不,或许是因为两年光阴还太过短暂吧。
「……」
沙雾待在一片幽暗的机兽车里,无意间,她卷起袖子凝视起自己的手腕。
以白皙的肌肤为底,护法兽刺青漆黑地刻在手上。
她找不到人依靠、无处可去,虽然过着漂泊的生活,能活到现在,全都拜护法兽之赐。那是种被动导术,当有人意图加害、杀害沙雾时就会有所反应,与沙雾本身意志无关,会自行发动。接着沙雾就会受到保护。
就连沙雾要对自己痛下杀手时也一样——全无例外。
想割喉的话,刀会被咬断,投水自尽又会被拉出。护法兽不问是非,一心守护沙雾——守护沙雾的命,就算是出自她本人的行为也不遗漏。
而这种反应……对沙雾来说,无疑是种诅咒。
连自身生死都不能自由决定。
她正处在这种状态下。
「……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施上这种东西呢?
不,她很清楚。虽然清楚,却不免自问。
手上的刺青——若直接在阳光底下观看,导术回路呈现黑色,在黑暗里则像散发着朦胧磷光。
「……啊。」
突然间,肚子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