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早晨。
真爱一个人在天弓院家的食堂里吃着早餐。
说是一个人，其实旁边还是站着帮忙服务的女仆茉莉。
志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听说是为了处理网路事件而出远门与人见面。
「大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看您似乎没什么动筷子呢。」
桌上以烤鱼为主菜的纯和风早餐空虚地冒着热气。
「不是的。只是……没有什么食欲。」
昨天也几乎没吃什么晚餐。
一大和早少女的事情——已经塞满她的胸口与脑袋，让她根本无法好好睡觉。
「昨天我代替大小姐到『甜蜜糖心』去服务，结果在那里遇见了八木本先生。」
「真的吗！」
真爱的心鼓胀了起来，但一瞬间又萎缩了下去。
光是听到名字就能让她心跳加速，但是却无法见面。
「八木本先生表示，身为和大小姐交往的男性，他相当担心大小姐的事情。」
「这、这样啊……」
「可惜志束小姐对我下达了封口令，所以无法说明大小姐的状况，不过我还是依照个人的判断，传达了大小姐的健康没有问题这样的讯息给他知道了。」
之所以会说『和自己交往』，应该是为了从茉莉这里探听消息吧。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很令人高兴。
即使身处于早少女那件事的风暴当中，一大先生依然挂念着自己。这虽然让真爱相当高兴，但胸口同时也感到一阵疼痛。
就现状来说，自己的存在只会绘他造成负担而已。
而且就算愿望成真而得以和他继续这段关系，也只会让他尝到真爱目前面对的各种不自由与沉重的责任而已。
这样的话，说不定直接退出才是正确的选择。
早少女和鹰奈都有自己的魅力。而且也不像自己拖着沉重的锁链。她们不但活得相当自由，也能够维持这样的生活方式。
「虽然有些超出佣人的分际，但我可以厚着脸皮说些话吗？」
「咦？」
从茉莉的声音里感觉到平常没有的温度，于是真爱便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她的脸还是跟平常一样，像是戴着假面具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人类的身体生来就是要享受舒适的感觉的。」
「……咦……？」
这与现状似乎没什么关系的唐突话题，让真爱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在亚当与夏娃吃下能够分辨善恶的禁忌智慧之果前，神明就已经给予他们的身体能感受到愉悦的构造了。」
茉莉说完后就把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
「这也就是说，选择能感到舒服的事情，应该是源自于人类最自然的天性对吧？如果什么都要讲求正确的话，那么最初就只要具备能够分辨善恶的理性就够了。之所以不是这样，我认为就是因为正义之外的基准才是事物本质的缘故。」
「但是……我们是亚当与夏娃在尝过智慧果实之后生下来的子孙。不但隶属于社会，也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才会以个人任性的要求为优先吧。」
真爱从小就被教育要了解自己的立场，并且采取符合自己立场的行动。
这些教诲早已深深沁入真爱的身体之中，无法将之抽离。
「如果舒适度与正确性对立的话，大小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性吗？」
「——也不是毫不犹豫。但就算是迷惑还是痛苦，最后还是得选择正确性才行！」
真爱咬住自己的嘴唇。
周于用力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
「但我就不一样了。」
「坛小姐……会选择比较舒适的那一边吗？」
就算再怎么设身处地替自己着想，她终究还是一名佣人。立场还是跟必须继承财团的真爱不同。她依然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情与痛苦。
「不是的。」
但茉莉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就这么回答。
「我会选择找出让自己又舒适又正确的方法。如果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话，我就会创造出自己的方法。在获得至高无上的愉悦之前，所经历的困难与痛苦的历程反而是一种快乐。愈是被吊胃口，完成目标时就愈是舒服。」
「啊……！」
她的确是这样的人。
在现代日本，以真正女仆的身分工作是相当难实现的梦想——但听说茉莉为了实现梦想，国中毕业后就马上远赴英国进行修业。虽然她表示『真正的心愿目前还不能够告诉大小姐』就是了。
不就是因为讨厌被赋予的立场以及只是装饰的存在，真爱才会主动开始打工的吗？
不论是多么困难的事，在没有完全结束之前，就不能说是完全不可能。
这样的话，就只能按照顺序一步一步往前进，并且期许自己能够持续坚持下去了。
「说的也是……坛小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