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如耳鸣的回响声中,玫瑰凝视著我,扭绞著自己的灵魂般喃喃开口: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啊。」
听了这句话,我咬住嘴唇。
这点不会错。这我也知道。雪野与玫瑰之间的羁绊之深,在蝶蛹解放作战当时,我就已经亲眼目睹了。
玫瑰不可能让我和雪野互相残杀,况且刚才雪野的攻击魔法来自可能把我和我怀中的玫瑰一同贯穿的角度。如果她受到玫瑰控制,这实在不可能。
「……那雪野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当场蹲坐在墙边抱头苦思。
「葛见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Carpe diem因为我而快要坠落,还有小雪的问题,在我不知道的状况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光就我知道的情报……」
我无力地放下抱著头的手臂,仰起头看向玫瑰。
「你用受体攻击了包含无名在内的所有葬花少女,因此现在几乎所有葬花少女都陷入意识不明的状态。Carpe diem失去无名的控制,贝芮特小姐判断再两个小时后会开始受地球引力的影响,不久就会坠落。」
「怎么会……」
听了我的说明,玫瑰深受打击般摇摇晃晃地倒退两三步,双脚一软,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那不是你的受体吗?你不晓得受体正在干嘛喔?」
「对、对不起。我现在最优先的是用二型改调整蝶蛹居民的记忆……在全Carpe diem运作的受体一共有数万根,我没办法全部掌控……」
玫瑰现在在Carpe diem政府眼中可说是史上最凶恶的恐怖分子。但是在我眼前的她和过去并肩作战的她全无不同,依然是我心目中那个外表像小学生,举止像小动物的善良女孩。
曾被军团长期欺骗的我现在已经习惯抱持疑心,但是我却自然而然地不认为她的态度是在演戏。
我知道玫瑰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很明白,就算她有什么理由投身恐怖行动,她终究不会是宁愿欺骗伙伴或朋友也要达成目的的那种家伙。
「……真的不是玫瑰你做的?」
「那、那是当然。因为要是让葬花少女全部停摆,Carpe diem的防卫要怎么办?我不希望这样啊……尽管我决定离开故乡,也绝不想失去故乡啊……这是当然的啊……」
这句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悲泣般变调。
「一辈子失去许多东西的葬花少女能拥有的东西真的非常少。况且这里是我父亲想保护的方舟,我怎么可能亲自毁灭它?」
咚,咚。雪野攻击阻隔墙的声音有如心跳规律地响著。我们在昏暗的气阀内面对面,互相凝视的脸因为彼此怀抱的悲痛情感而皱在一起。
「……所以说,就算抓到玫瑰,现况也没有任何改变吗……」
真正理解了早已经明白的事实,我深深叹息。
「玫瑰,你为什么要引发恐怖攻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么一问,只见玫瑰双眼僵直,嘴唇轻微颤抖后紧抿,散发著不愿提起的情绪。
「……我也猜得到,玫瑰怀抱的理由一定非比寻常。否则你在做这种傻事之前应该会找我们商量才对。」
从咖啡厅冲出去的时候、来到我家公寓停车场的时候,玫瑰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也许那原因无法与我们商量,这样的心情我也能轻易想像。尽管如此──
「告诉我吧。也许在那之中有著拯救雪野和Carpe diem的某些线索。如果你想帮助大家……拜托你。现在时间宝贵。」
「小雪和这座方舟……」
玫瑰喃喃自语后垂下脸,强忍著什么似的紧咬嘴唇。
发出呻吟般的悲叹声,玫瑰抬起脸。
「──连结脉动的荆棘啊,荆棘树篱。」
她手边浮现了闪耀绿色光芒的荆棘。荆棘伸向我沿著皮肤攀爬,延伸至全身各处的伤口。
「……玫瑰,现在用不著治疗我。更重要的是──」
「我已经没办法回到丧葬局了。」
玫瑰打断我的话,坚定地看著我微笑说道:
「所以请让我最后一次负起身为葬花少女的本分吧。」
身为葬花少女的本分。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字眼,我不觉得她的本性会只是个恐怖分子。
「玫瑰,到底发生什么事?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你……」
我问道。她小巧的唇瓣间吐露叹息。
「……那个,我有话要说在前头。错全都在我身上。」
玫瑰一面控制荆棘树篱,断断续续地说:
「接下来我提到的人们,都只是为了帮助我……」
「帮助?」
「是的。我……我、我其实……」
她的呼吸急促,视线游移不定,嘴唇颤抖,彷佛要一脚踏向深谷般迟疑,搁在地面的手脚为之僵硬。最后她像是绞尽全身力气,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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