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没有提及,不过中枢突击战中失去四十名队员与一名葬花少女的原因,肯定就在那家伙身上。况且那次战斗后没有任何『人类』生还。『你们』写的报告书,根本不值得信赖。」
这说法听起来简直像是我们几个都不算人类一样。
「虽然就结果而言平安度过了生死关头,但我妹妹一度几乎丧命。因为派不上用场的废物使得有用的人才折损,这类状况绝不可以存在。寄生于组织内的废物,还是早点排除最好。」
排除……?
「……你在讲什么鬼话?」
无法压抑的愤怒转变为嘲讽般的语气。
「那边的,注意你的遣词用字──」
三神皱起眉头。雪野与鬼嶋同样目瞪口呆,但我在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前一口气快嘴说道:
「在作战开始时根本就不知道蝶蛹内部的状况吧?追根究柢,问题还是在作战计画太草率吧?有人逝去确实让人遗憾也叫人心痛,但那是玫瑰的错吗?一开始会失败,原因在于相对于我方准备的战力而言军团的数量过多这点吧。况且玫瑰的魔法会被用在葬花少女的通讯上,就代表谁也没料想过会被敌人窃听吧?既然这样,应该负责的不应该是玫瑰一个人,而是作战的策划者吧?」
我回想起在那走投无路的蝶蛹中,玫瑰对我坦承决定自爆时的表情。那欺骗自己对死亡一无恐惧的开朗笑容。为了拯救我,为了拯救蝶蛹的居民,她心中怀著那样坚定的决意。
什么也没做的这家伙绝对没有资格污辱她的义无反顾。
「而且最后还是因为有玫瑰的能力,才开创了打倒艾莉丝的可能性。你不是当事人居然说得出废物这种话。你的身分好像是监察官对吧,那有没有好好读过报告书啊?既然是你的工作就尽责完成啊。只待在安全的地方颐指气使的家伙,不要在那边用嚣张的态度去指责用行动拿出结果的人!」
「随便你吼啊,怪物。因为那个废物的能力有缺陷使得作战遭遇障碍,再怎么找藉口这都是事实。」
三神仍不改口,批评玫瑰是废物。那张脸上的浅笑让我忍耐溃堤,怒气直冲脑门。
「喂!你给我──」
「陆!不要受人挑衅。」
雪野扣住我的手臂。愤慨一瞬间踩了剎车。然而告诫自己必须努力按捺的想法,被三神的下一句话彻底扫除。
「我妹也真倒楣。为了救出军团的家畜而潜入这种地方,因为无能的同事差点丢了性命。」
「你这家伙……!」
「别这样,陆!」
我推开想要拦阻我的雪野,从病床上跳下来拎起三神的领子。
三神举起双手看似表示投降,但是脸上并无惧色,将那螳螂般的双眼眯得更细了。
「提醒你,我虽然是从其他组织派遣至此的监察官,但立场理所当然在你之上。难道丧葬局这个组织的纪律松散到容许对上级长官动粗?鬼嶋部长。」
「真是不好意思啊。」
鬼嶋放低姿态微笑道歉。从那彷佛专职业务的上班族的反应可以看出鬼嶋过去经历的辛酸。
「不过渡鸦也还年轻。三神监察官如果采取年长者该有的宽容态度,我们也会很高兴的。」
「真叫人叹息。可别忘了,丧葬局是有我们的资金援助才得以成立。凯洛斯集团随时都能改为投资『第四世界』。别忘了确实转告你们的白峰总司令。」
「卑鄙的家伙!」
虽然想把这家伙揍飞的冲动充满全身上下,但听见雪野父亲的名字,让我勉强按捺自己。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行动而让雪野遭遇到任何麻烦。
「就这样了,部长。为了维持秩序,该有的处分可别忘了。」
心满意足地斜眼看向甚至无法举起拳头的我,三神离开了医护室。特露德对著关上的门摆出拇指向下的手势。背对著那扇门,我走向鬼嶋面前逼问道。三神满口的蛮横不讲理让我难以忍受。
「那家伙说要审问玫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已经尽了一切努力。组织间的问题是很复杂的。」
鬼嶋深深叹了口气,伸手轻抚那头颇有军人风格的短发。
「渡鸦,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你就在『特别房』养伤吧。悔过书就免了,你先稍微恢复冷静吧。」
鬼嶋下令要我进禁闭室的声音,听起来犹如机械般冰冷。
*
有如置物间般狭窄昏暗的房间内,我平躺著仰望骯脏的天花板。
吸入肺中的混浊空气带著霉味与尘埃。尺寸上勉强能让我躺平的狭小床铺旁边设置了毫无遮蔽的便器,栋旧的排水管甚至微微散发著下水道的臭味。
「……玫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让身体靠著墙,双眼凝视著暗处,口中喃喃自语。审问会。藉著自虚构作品中得到的知识,我大概能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不过在这段时间内用餐和起居该怎么办呢?如果像我一样,被关在这种难受的场所就连充分饮食也没有,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赌上性命战斗,结果却是这样。谁受得了啊。」
特别是在蝶蛹解放的过程中,大家简直像是磨耗著灵魂,跨越无数重的生死难关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胜利。况且今天这次不也是──
我使劲搔了搔头发,仰望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