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虽然是星期六,但还是得上学。我和往常一样站在会合的地点。现在是八点二十分。几乎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我才到达这里,因为我睡过头了。昨天晚上思考了太多事情,所以身心俱疲的我还是睡不著。
春野还没到。
在那之后,我传了简讯给从房里消失的春野,但她始终没有回信。看来她无论如何都没打算借助我的力量。
「那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顽固啊。」
我说完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以前」的记忆也是假的。纵使心里清楚,但感觉上她就是和我相处了十年以上的青梅竹马,一时之间我还无法抹去已经习惯的情感。
「……这跟没睡好有关吗?」
本想在公园的自动贩卖机买杯咖啡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一点,但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吃的食物都是那种东西,难保饮料里不会被放了什么进去。」
至少被春野丢掉过一次的红茶应该是确定淘汰了。如果所有有味道的食品都不行,能喝的大概只有水了。
我瞪著陈列在贩卖机里的罐装和宝特瓶饮料。
「……这罐『东京美味自来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在蝶蛹这种封闭环境里并没有天然水源流过,因此瓶装水充其量只能是这种东西。
「……还是先问过春野再说吧。」
我放弃了喝水的念头,看著公园四周。昨天我眼里枝叶茂密的树木,如今却成了乾枯的表面缠绕著骯脏灰色丝线的诡异物体。或许它原本真的就是一棵树,但如今枝叶的部分全都被恶心的丝线覆盖,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本该是放松心情的公园竟成了没有绿意也看不到天空的空间,我的心理卫生也因此默默地受到侵犯。我长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二十五分。
「春野还真慢耶。」
如果是以前,在约定的时间前我们早就到这里来等对方了。我侧著头拨了通电话给她,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您拨的电话未开机或收不到讯号──」的制式电话语音。我盯著画面按下了结束通话的选项。
发生什么事了吗?
毕竟昨天才刚发生那些事情,会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吧。我提心吊胆,满怀不安地打给阿久津。
『葛见?你难得这么早打给我呢。』
「大清早的真是抱歉,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昨天晚上到今天为止,你有看到葬花少女或军团动向的消息吗?还是说有哪里发生过战斗吗?」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啊……没有吧,这我也不清楚……』
如果阿久津也不知道,那就应该是没有状况发生。至少表面上没有。
「……我知道了。那就好,抱歉。」
『先别管这个了,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你──』
「抱歉。我现在有急事,那件事到学校再说。」
『喔,好啊。待会见。』
挂断电话之后,我伸手撑著额头思考著。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和军团交战,那么她还有可能会做什么?春野昨天的态度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在说完「我不想看到你死掉」后就跑出房里,之后便不再回应我的电话或简讯。
「那家伙……该不会打算从我眼前逃走吧。」
我将有些发凉的指尖紧握在拳头中,喃喃自语。
「开……什么玩笑啊!」
我还是无法理解不想把我卷入这个作战计画的她到底有多固执,就算是同伴的死驱使她做出这种事,但是蝶蛹的问题也和住在这里的我脱不了关系呀。
我跑出公园。如果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即使她已经离开家里,说不定也能掌握什么线索。
从公园里也能看到春野住的地方,她的房间就在玻璃闪闪发亮的高级公寓里。我冲进公寓大厅,里面和其他建筑物一样布满了灰色的丝线。我无视这些恼人的丝线,在墙上的对讲机按下春野家的号码。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在家就表示──
「我果然……没有猜错……」
我输入她之前告诉我的密码解除了门廊的门锁,接著从打开的门口跑向电梯。我烦躁地盯著楼层显示萤幕上缓慢跳动的数字,并且在抵达十八楼时冲出电梯跑到春野的房门外,压下了房间的门把。房门没有上锁。无论她在不在家,这种事一般来说都不可能在东京发生。除非她忘了锁门,否则就是她已经放弃了这个住处。
「春野!」
我焦急地冲进了她的房间。
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
──是在客厅里拿著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内裤的春野。
插图011
「咦……?」
她应该才刚从浴室里出来吧。有些发红的滑嫩雪白肌肤上还残留著水珠,美丽的黑发贴在身体上,纤细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她手里拿著手机,可能是正在浏览我的未接来电纪录吧。
我们都愣在客厅看著对方,接著春野才赶紧遮住自己的胸部。
「你、你、你在做什么?」
「那、那个,因为你这么晚都还没过来,所以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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