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逃跑。
她甚至没有确认自己究竟有没有被追赶,如果知道大家追在后头,她或许真的会怕到疯掉。
逃跑。总之逃跑就是了。
喘气、溺毙,拧绞自己的肺。她不停地重复著几乎要停止的呼吸,拚命移动疲劳僵硬的双脚,不停地跑著。
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
最后,她的肺就像是填满沙子的袋子,让她完全无法呼吸,双脚的肌肉就像石头般僵硬,无法再抬起了。
「啊……!」
然后,她疲倦的脚甚至无法跨过凹凸不平的破碎柏油路。
磅。脚绊跌在地面。她无法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往地面倒去,翻了个筋斗,手肘和手臂撞上路面。
「……唔。」
跌倒了。因为碰撞与擦挫伤,让骨头与皮肤一阵疼痛。
茧因为冲击和疼痛而呻吟。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肘和膝盖擦过道路,激烈的疼痛在皮肤表面扩散。但是,即使她痛到几乎要掉泪,还是不敌后头紧逼而来的恐惧与焦躁。
然而,她的脚已经无法再站起,只好趴在地上拚命爬行,双眼泛泪并确认后头的状况。刚刚逃跑的路上,除了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但即使如此还是令她恐惧不已,她最后次强迫已无法运作的肺与身体行动,匍匐到路肩的草丛中并滚了进去。
「………………!」
她掩蔽自己的呼吸声,全身颤抖。
恐惧与疲劳都到了极限,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除了紧抱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如果她们追上来,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一切就完蛋了。
她无法逃跑、无法抵抗。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将画下句点。
不停地颤抖。她横躺在草丛中,胆怯地在黑暗中侧耳倾听。
她立刻在寂静的夜晚中听见脚步声。
「……!」
追来了。果然往这里来了。
不过,脚步声竟然完全没有焦急追赶却不慎追丢、又拔腿寻找的粗暴声响。她只听到快步但冷静的步行声,彷佛早就知道她根本逃不掉,彷佛早就知道即使她躲藏也不可能逃过追查的法眼。
喀、喀、喀。
脚步声在夜里逐渐逼近。
靠近这里了。她抑制自己的呼吸,缩著身子,祈求对方赶紧通过。
「…………!」
她闭上眼,紧咬牙根,为了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制造声响,她用尽全力地忍耐,忍耐那股袭来的恐惧感。
喀、喀。
来了。她停止呼吸。
用力紧咬几乎要颤抖发出声响的臼齿。
「………………!」
靠近了。她继续蜷缩、蜷缩自己的身体。
再缩小点、再缩小点。她像是在草丛中祈求自己的身体能缩得更小似的,用力地、用力地把身体缩到肌肉和骨头发疼的程度。
希望不要被发现。
希望对方直接走过去。
她祈祷,拚了命地祈祷。
打从出生以来,她从来不曾像这样强烈地祈祷。茧用尽大脑和心脏的所有力气,用力地、用力地祈祷,祈祷到几乎要烧烂自己的心。
喀。
没想到。
脚步声。
竟然直接停在自己的面前。
脚步声无情地停在自己藏身于草丛中的眼睛和鼻子前端。
静止。她颤抖,全身僵硬,胸口痛到像是快被自己的心跳杀死,而在遍布死亡般的沉默与视线的尽头出现了──
「……今晚我们在奇怪的地方见面了呢。」
有人在她的头上这么说道。
茧在草丛中,用像是木头般沉重又僵直的身体,慢慢地翻过身移动──她发愣,一语不发地抬头看著那位正在俯视自己、拥有彷佛明月般的白净美貌、身穿一袭宛如黑魔女衣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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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样啊。我明白了。」
听闻事情始末的风乃闭目片刻后这样说道。
那是非常寂静的回答。和茧刚才目睹事件后,结结巴巴说著惨剧的模样相比,实在是太过清醒,也太过冷静了。
「我们走吧。」
然后,风乃开口催促双脚还在颤抖的茧。搞不清楚状况的茧从还气喘吁吁的肺部发出声音问风乃说:
「走……走?走去哪……?」
「去『空地』。」
听见风乃的回答,她不由得脸部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