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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犯。她几乎要惨叫,几乎要大叫出声。
但是,她说不出口。只有这句话她说不出口,她没办法指责大家是杀人犯。对她来说,这件事不被允许说出口。
她没有那个资格。
因为她自己就是杀人犯。
可是──
「…………!」
即使如此,她还是吓得后退,用力地、用力地睁著双眼。
她听见掉落的手电筒发出好像坏掉破裂的声音,并拚命掩著几乎要叫出声的嘴巴,不停地往后退。
她不能责骂。她知道,也明白。
但是,她还是不停往后退,被恐惧逼迫到往后退,而巫美子却朝著向后退的茧靠近。巫美子轻易地挨近茧拚了命往后走、努力想拉开的距离。
然后──
「……小茧。」
巫美子再度出声。
脸上浮现出彷佛让人感受到母爱般的温柔微笑。
「别害怕,小茧。」
没错,她温柔地说。
没错,她微笑著说。
那张看著茧的笑脸背后,附带著浓烈的血腥味与凶残的行为,令茧感到异常恐惧,全身冻结。温柔的微笑似乎在窥视她的神情,侵蚀她的心灵,让茧的牙根因为不住的颤抖而无法闭合。
「啊……啊……」
「其实,我们原本想对你保密……」
巫美子对颤抖的茧说。
「不过,既然事情变成这样,我就跟你说吧。」
窥视、呢喃、温柔的声调。巫美子用有点困扰的神情垂著眉毛如此说道。
「啊……对了对了,我得先跟你道歉。其实,我们是用你的名义叫椚同学出来见面。对不起。」
「!」
茧听到的瞬间,心脏紧缩,暂停呼吸。
茧终于理解,为什么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他会做出奇妙的反应。不过没想到偏偏是用这种形式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惨叫般地想著。
不过,理由早就确定了。事到如今,非得用茧的名字把椚同学叫出来杀害的理由,只有一个而已。
就是定罪,为了定罪。
这就是茧从椚同学的手中──从公主单恋的对象手中获得礼物,偷偷欣喜不已的下场。为了要在隔了四年的现在,将杀害公主的茧定罪。
为了惩戒,所以先杀害了他。
用茧的名字叫他出来。如此一来,茧一定会被怀疑吧。
那时逃过一劫的杀人犯,又得再度面对名副其实的嫌疑。只要怀疑茧,总有一天也会唤醒大家怀疑起公主之死,说不定事件会因此真相大白,她也必须面对应受的惩罚。
所以,在这段期间,她们始终一如既往,以佯装不知的神情对待茧,每天带她到「空地」去。
这么一来,茧随时都会回忆起公主的死,回忆起做为杀鸡儆猴的他的死。即使如此也不敢闷哼一声的茧,她的心灵将会被猜疑、恐惧、悔恨给狠狠虐待,痛苦不堪。而她们也能在一旁观察她的模样。
让她痛苦、难堪,然后定罪于她。大家一定是在计划这些事。
这么做的话──最后,公主便会清醒。那是她们在当时透露出来的希望,让公主被封印的死亡真相大白。她们再也无法忍受茧的行为,累积四年的顺从即将得到回报。
一切都说得通了。
睁大双眼看见的视线前方,他惨死的尸体就像垃圾般被人拖曳、拉扯到带刺铁丝网的另一端。
拖到荆棘的另一端,拖到为了公主而建造的王国中。
拖到被草丛覆盖而长眠、现在终于要清醒的死亡国度中。
「……」
然后,茧看见了。
她察觉了。她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巫美子。
巫美子的手握著大钉锤,钉锤上还沾著湿黏的血液。
然而,巫美子并没有加入杀害他的犯案阵容中。
「…………」
咦?茧无言地转动眼珠,看著他的尸体被搬运到的路线前方。
他被拖行到铁丝网的另一端,穿过了这几天大家出入的铁丝网空隙。
没搬运尸体的优子在铁丝网的另一端,用手电筒照亮大家正在进行的工作。
手电筒的光线映照著被黑暗包围的草丛。
尸体被层层堆叠了起来。
一对看似年长的男女尸体堆叠在草丛中,头颅被打破击碎而出血肿起。
男性的头颅被压扁后掉出眼球,那颗眼球正凝视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