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章



  「…………嗯,说得也是。」

  「对吧。」

  大家和睦地一同微笑。

  「我们走吧。」

  「……嗯。」

  然后,大家一边寻找草原中不太显眼的位置,一边踩踏草丛,往耸立在空地正中央的电塔前进。

  茧就像待宰的家畜般,悄悄地跟著大家往前走。

  当大家抵达围在电塔周围的护栏时,便像是要在草丛中隐藏身影般蹲了下来,并闲聊了好一会儿。

  就像公主还活著的时候一样。

  笑著说当时的话题。

  茧笑不出来。

  大家无视于如坐针毡的茧内心的不安,像是穿越时空般开心地聊了好一阵子,除此之外没做其他事,也没对茧做任何事,便解散道别了。

  从此以后。

  那个突然开始的回忆聚会,几乎每天都会在放学后举行。

  茧完全不懂每天举办聚会的意义何在,她每天都在害怕今天会不会开始做些恐怖的事情,却又不得不持续参加那个只是聊天的痛苦活动。她每天一边在脑海中想著那些几乎要融解胃部的臆测,一边听著大家谈笑风生。不久之后,她开始认为,这该不会是大家真正的目的吧?

  这是一场茧无法拒绝、以公主当作挡箭牌的阴险制裁。

  她因为这项举动而开始臆测、痛苦,看到如此担忧痛苦的她,会不会正是大家所期望的呢?

  她开始这么认为。真是如此的话,效果的确很显著。

  她想,惩罚与复仇终于要开始了。

  在大家的笑脸与谈笑之中,她逐渐感到疲惫、脆弱。

  究竟是谁想出要做这种事情呢?还是说,传言中真正的公主幽灵已经现形,为了要向茧复仇而附在大家的身上呢?

  茧每天都在拚命挂在脸上的笑容背后,忍耐那个像是要融解胃部、快要吐出煮沸的浓稠血液的想法,甚至开始产生这些臆测。后来,她终于从大家对话中的细微之处想到──有一个人,可能是让她们的态度如此骤变的幕后黑手。

  5

  ……手电筒照出的黄色光线,把黑暗照出一个圆形的切面。

  她的手中拿著沉甸甸的大型手电筒。放在家中储藏室四年多的老旧手电筒大到毫无意义,而在乡村的夜晚,手电筒最主要的亮光部分却显得格外令人心生胆怯。

  电灯泡的光线如同眼球般有个清晰可见的歪斜斑点,黯淡灰黄的色调虽然勉强可让脚边的步伐保持安全,但同时也造成某种谁异的阴森感。藉由这道不可靠的光线带路,走在充斥著深邃黑暗的乡村路上,每走一步还会发出手电筒内部零件晃动的微弱声响。

  当啷。

  当啷。

  每走一步,还发出了鞋子踏在粗糙柏油路上的声响。

  喀嚓。

  喀嚓。

  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得见。所有微弱的声音都从自己站立的位置中发出,并扩散至远方的高浓度黑暗中,再被遍布于绵延黑暗里的静谧吸收而消逝。

  无声之中只有自己造成的声音孤独地回响著。

  无声与黑暗缓缓地压迫自己的内心,呼吸时就像浸在水中般感受到奇妙的沉重感。

  视线落在用来探路的光线上。

  光线在黑暗中照射出黑色的柏油路,她盯著几乎毫无意义的黯淡光线前进。

  视野一片黑暗。如果左右摇动光线,应该可以看见其他颜色吧?但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到左右的景色。在自己的左右侧见到的其他色彩,可能是不该出现之物的颜色,光是想到这点就会连走在路上的勇气都瞬间消失无踪。

  只能笔直地看著路面。

  只能看著脚边的前方,屏息走路。

  不看向左右。

  不看向黑暗。

  即使脑中清晰浮现出左右的黑暗中排著无数张纯白的死人脸,她也固执地盯著前方靠著意志力压抑住鸡皮疙瘩,默默地往前走。

  只听著──

  当啷。

  当啷。

  手电筒内部发出的声音。

  然后──

  喀嚓。

  喀嚓。

  倾听自己固执地前进的脚步声,还有被压迫的肺部泄漏出原本憋住的呼吸声。

  她拚命地将鲜明浮现在脑海中,且鲜明地在黑暗中以肌肤感受到的无数亡灵赶出意识外。茧默默地僵挺身体,冻结自己的心,一路走到目的地。

  然后──

  「……幽灵出没了吗?」

  不久,有人出声询问。

  抵达了目的地。不知道在夜晚的「空地」前伫立多久的「她」,对茧发出和当时一样死寂的声音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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