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面对逼近的威胁和一拥而上的恐惧感,茧只能吞了吞口水,流出一道道冷汗。
茧还只是个国中二年级的女生。
她的个子高且身材纤细,绑著一头轻便又适合运动的发型,外表看来很擅长运动,但她其实运动神经平凡,也不具备遇上危机时能冷静行动的超凡胆量。她只不过是一名面对野狗也不敢逃跑或击退的无力国中女生。
即使如此,她依然忘了。
她忘了在乡村中,理所当然得提防的事。
虽然茧在这里的镇上出生,但自从她搬去直到前几天都还居住著的都市后,便不曾再听说附近有野狗出没这种事。然而,在乡村这可是常识。她终于发现是自己糊里糊涂忽略了晚上会有危险野狗出没这种理应牢记的常识,才会让自己陷入眼前的状态。
虽然这里是住宅区的一角,但也必须留意在夜间出没的野狗。
她早就忘记乡村是怎么样的环境了。在没有光线的夜色中出门,却忘记乡村的夜晚会黑到无法看清两公里以外的环境,连手电筒都没带就只身来到这种地方,眼前所遇到的危险就是如此糟糕。
她实在太大意了。没带手电筒固然大意又危险,但野狗又比没带手电筒还要更加恐怖。黑夜已经够危险了,野狗则是更直接的威胁。那可不是普通的狗,野狗有著人类无法比拟的迅速、强大、凶暴,再加上它们是懂得群聚的可怕野兽。
小时候还住在这个乡村时,茧曾经听说过好几次野狗出没的话题。像是被野狗跟在后头、追著跑、被袭击或被咬、家中养的兔子和鸡被咬死等等,她从家人或朋友口中听过好几次这种故事,实在恐怖得要命。
她忘记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了。
她也想起了那份恐惧,可是已经太迟了。住家也离零星散布的住宅区很远,站在没有车道线的漆黑道路上,潜藏于周遭黑暗中急促又强烈的低吟声和呼吸声,很明显地正把她当作猎物看待。
────哈、哈。
她几乎感受得到野狗在呼吸时的那股温度、臭味与湿气。
「…………!」
她知道自己的脸正在痉挛。因为紧张和胆怯而憋住的气息正短促地起伏著,再加上野狗的气息、逐步逼近的脚步声,以及自己的恐惧感等等,令她在暗夜中紧绷的心脏几乎要崩溃。
野狗逐步逼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再这样下去不行。被恐惧感逼迫的茧心想著,得想办法赶走逐渐靠近自己的野狗,于是她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情,迫使内心朝著黑暗发出威吓声。
「嘘……嘘!」
但是,从口中吐露的声音,只能说是「胆怯」罢了。
连她都为之震惊的胆怯声。当她发出声音的瞬间,都不禁吓得满脸苍白。
当然,她的行为也造成了反效果。正当她面向潜藏著野狗的黑暗,吐出胆怯声的那一刻,恐怖的黑暗中立刻传来吓人的吠吼,就像空气破裂般激烈地反弹回来。
汪!
「噫!」
吼叫声震慑了黑暗,让她在一瞬间退缩。
那是既残暴又可怕的吠吼。茧全身暴露于恐惧之中,刚才为了虚张声势而发出的声音也应声中断,惧怕到极点的心随之崩溃,茧就像身体被恐惧压缩一般缩著身子。
但是这一切还没结束。无法结束。
野狗接二连三地出现、不断增加。当野狗立即反击吼出震耳吠叫声的同时,藏身于黑暗中的同伴也开始跟著在黑夜中狂吠起来,它们为了让猎物的身心、四肢、灵魂畏惧而发出逼迫猎物的声音──猛犬的吠吼声在不知不觉间凶暴地填满了夜晚,并疯狂地层层覆盖了世界、听觉,以及牺牲者的心。
汪!
汪!
汪!
汪!
「────────────────!」
怕到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双脚也动弹不得。
茧在暴风雨般的野狗吠吼声中缩成一团,颤抖个不停。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认为自己完蛋了。她生动地想像著野狗们陆续飞扑而来,张开獠牙刺入自己的皮肤、肉惨遭撕咬碎裂的景象,甚至想像著咬牙切齿的野狗吐出的气息与口中的温度和臭味。在那股恐怖之中,她只能害怕地紧缩身心。
没想到。
此时。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狗群呢。」
静止。
在那瞬间,一切都静止了。
一位少女突然发出异常沉著的声音,像是切碎了咆哮的暴风雨似的。
那是一句安静且轻声细语、却带有奇妙强烈存在感的话语。听见少女说话的同时,原本填满在大气中的狗吠声突然静止,诡异的静寂降临在周遭,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声音的源头。
────喀。
寂静之中,传出一道硬底靴的脚步声。
那是说话者发出的脚步声。在全体目光的注视之下,一名少女踩著步伐,身穿一件令人以为凝聚了黑暗的黑色服装,从漆黑的夜色中现身。
太美了。那是一名貌美的哥德萝莉塔装扮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