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接受自己。
除了脸以外毫无价值的自己。没了那张脸,还希冀他人接受,简直是天方夜谭。
「啊……」
面容失色、血液冻结。
红美子被自己的想法和眼前的现实击垮,僵立不动。
此时,站在奈绪他们旁边的那个美少女突然转移视线,朝著红美子的方向看来。
眼神对上了。那双眼睛就像是湿润的黑色宝石,就连互相遥望凝视时,也难逃那要被吸入瞳孔中的美。今后自己的栖身之处将要被她夺去,这项无可推翻的事实在红美子的胸口化为急遽的恐惧感,爆发而出。
转瞬间。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被恐惧逼到绝境的红美子从口中吐露惨叫声,与奈绪和森野两人顺著黑衣少女的视线往红美子方向看去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咦?」
「啊。」
她飞奔向前,奈绪和森野全吓得神情扭曲。原先提在手上的皱巴巴塑胶袋掉到地上,放在袋子里的东西被她包著绷带的手用力紧握。
那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她从自家仓库中,连同其他装在塑胶袋里的不值钱物品一起带了出来。那是父亲的旧工具,仓库里面放了非常多像这种懒得丢掉,才放在仓库不管的损坏工具。锯子被弃置而生锈,锯齿像破烂的梳子有许多缺角,看起来又大又不吉利。
其实,这原本是她打算拿来对付自己的工具。
如果被奈绪拒绝,到时候她打算当场了结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她是为此才把这项工具带了出来。
红美子紧握那把锯子,从肺的底部大叫出声。她狠瞪著黑衣少女,被憎恶、嫉妒,以及足以击溃一切的巨大恐惧感逼到绝境,竭尽全力地嘶吼,使出浑身力气紧抓著原本要对付自己的锯子,往少女的方向跑去。
────唯独那个少女的存在,她无法容忍。
她无法容忍夺走自己渴求的容身之处的人。
自己的外貌完全比不上对方。每当思考这件事,她就更无法容忍。如果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将足以威胁红美子的存在本身。
「────────!」
所以她才猛然扑去。
她高声吼叫,到刚刚为止还保护著全身的皮肤逐一碎裂,彷佛要让自己的人类形体也破碎似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个美少女。她使尽全力冲向三人站著不动的位置,挥舞著手上的锯子。身体撕裂了风,推开了空气与黑暗。她强制折腾那具炙热剧痛的身躯,在自己响彻四方的惨叫声与奈绪的尖叫声中,使出浑身力气朝著黑衣少女高举起锯子。
「!」
一瞬间,森野飞奔而出,挡在红美子与少女之间。
她踌躇了。当下踌躇的瞬间,她被因害怕而闭眼尖叫的奈绪用力从旁推开。
咚。
侧面受到冲击后,红美子专心朝著黑衣少女奔去的身体因惊吓而失去平衡。
「咦……?」
只发出了这个声音。后来,红美子的视野上下翻转,几乎失去平衡,翻了个筋斗往地上倒的同时,她的头用力撞上了石围墙,产生一道与头盖骨挡住剧烈撞击时明显不同的可怕钝音,冲击与剧痛贯穿了大脑。
眼前就像将下了铁门般,一片漆黑。
她瞬间失去意识,但又马上清醒,此时别说是活动,就连身体都毫无知觉了。她只感觉大脑好像被钉锤不停痛殴般,并随著隆隆作响的心跳声头痛欲裂,而剩下的只有感觉自己正躺卧在地板上而已。
「……红美子?」
「咦?那是天城吗?」
听见奈绪近乎惨叫的声音与森野讶异的声音。
啊,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当她认为自己正勉强用宛如暴风雨般疼痛的大脑思考时,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黑暗,彷佛变成已大幅劣化的陈旧黑白底片。而如同剪影图出现在视线一角的,那看似奈绪的影子正往她的方向探头窥视。
「红美子……红美子!」
「……」
啊,奈绪在叫我。她这么想。她试圆开口回答点什么,但双唇只能小小地开阖,连个像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毫无知觉,肺部有没有运作都不知道,就算她想开口说话,无法运转的脑袋也令她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她在只剩痛觉的大脑中朦胧地思考该说点什么。
边回想边努力动著自己的喉咙,好不容易决定好要开口说的话了。当然是那句惯例的话,那句总是询问奈绪的话。
「…………我……可……爱……吗?」
「!」
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红美子已经无法理解任何事了。
红美子只是用混浊的双眼仰望著奈绪,等待答案。等待那句只要她一问,奈绪就会回答,令她听了就有精神的答案。
然而,奈绪没有马上回答。
红美子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