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男人黑色的背影;在玄关中被火缠身的红美子,极其痛苦挣扎的模样;以及红美子发出猛力揪著心脏似的凄厉惨叫声。
弥漫著汽油的臭味,还有吹散到空中的燃烧头发的臭味。
令人畏惧的警报声;陆续聚集在狭窄巷弄中的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发出闪烁的鲜红光线,不吉利地照射著住宅区的大量警示灯。奈绪虽然记得自己拚命跑去洗手间,从洗手台中舀水,但其他时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却几乎不记得了。等她回神过来后,警察已经在身边,正向她问话。
男人在五个小时后被警察逮捕,上了新闻。
男人的名字、二十六岁、目前为自由业等资讯都是她在家里看新闻才得知的消息。
回到家后,奈绪严重地陷入无法冷静、无法入睡的情况。她向学校请了一天假,隔天虽然有去上学,但因为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所以没人逼问她事情的经过,被同学疏远在一旁。老实说,她觉得很感激。
真要说起来,其实她除了亲眼所见的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新闻播报的内容还比较详细。而这个事实,正是让奈绪无法冷静下来的原因。
她不停地询问自己。红美子究竟怎么了?现在怎么了?她不知道,她的认知只有到红美子用烧伤而一片赤红的手腕抱著头,发出惨叫般的哭泣声坐上救护车为止。究竟状况如何?有生命危险吗?没有大碍吗?她完全不知情。
她很不安、很担心。
她焦虑著红美子搞不好可能会死。
在突如其来的空闲期间,或闭上眼睛时,红美子当时的凄厉惨叫又会自脑内复苏。深深刻在眼底的火焰颜色、在玄关闪烁的炙热、刺入鼻孔深处的燃烧头发的烟臭味,以及烧到赤红溃烂、皮肤几乎要剥落的红美子的手腕。那些景象又清晰地浮现在脑里。
奈绪想试图取得联络,但红美子的手机却不通。
不得已打电话到她家时,红美子的母亲接听了电话。虽然女儿发生那样的惨事,但她那副态度仍令奈绪觉得痛苦。
「……你当时人在现场吧?要是有阻止犯人就好了。」
「!」
年轻母亲的一句话,深深刺伤了奈绪的内心。当时那个跟踪狂向奈绪确认红美子是否在家,听到回答后才进入家门。如果当时奈绪不要回答,不要和他擦身而过的话,或许对方就无法轻易地入侵他人的住宅,而得到不同于现在的结果了吧。这样的想法确实存在于奈绪心中的某处。
无话可说。红美子的母亲说的那番话,更扩大了奈绪心中不安的伤口。她被内心逐渐扩大而加深的不安不断苛责,但仍得不到任何她希冀的消息。什么都毫无进展,只能强迫自己回复往常勉强度日。
不安就像是一块巨大而发硬的物体,压迫著心脏与其周遭。她过著毫无食欲的每一天,仅仅几天体重就直直掉落。度过忧郁的每一天,扼杀灵魂的每一天。
然后,经过一个多星期。
终于有了她希冀的进展。
红美子的母亲冷淡地打电话到她的手机说:「红美子想见你。」她母亲连帮女儿传话的语气都听起来很厌烦,但至少让奈绪知道了红美子没有生命危险,也得知了红美子住的医院。她也就不再期待更多。
纵使已接近黄昏时刻,她仍飞奔前往方才得知的医院。
出门后的她焦躁不已,自然地加大步伐,越走越快。
搭上公车后也无法冷静,焦虑得不得了。好想尽早知道红美子的状况,好想看见有精神的她,好想看到她的脸而感到安心。
没想到──
红美子的脸,不见了
奈绪敲敲门,听到确实的声音回答「请进──」后,飞奔似地跑进病房。进入病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卧在病床上的人,没有脸。
那个躺在病床上,穿著可爱的浅粉色睡衣的少女,脖子上方竟然架著一颗「白色球体」。那是带有布面质感,既白又圆的无生命物体,怎么看都不像是该放在人类身体上的东西,那个东西躺在纯白又毫无生气的病房中,这幅景象除了令人觉得过分诡异、毛骨悚然之外,怎么看都只像是性质恶劣的诡谲头部艺术品。
全身僵硬。
呆立不前。
她没有察觉到,不对,是她的大脑拒绝理解。
那是,
那颗「球体」是,
那架在人类身体上的「白色球体」是……
没了鼻子、耳朵、头发的,
用绷带缠绕的,人类头部。
数秒之间。
然后──
「……………………!」
察觉到一切的瞬间,奈绪吓得面如土色,双脚好像失去立足之地,身体也开始倾斜。「喀哒!」一声,她紧抓著敞开的门,支撑著自己的身体。
什么?
这是什么?
即使理解了也不可置信。她的心激烈地惨叫著。
她不想相信眼前的东西竟然是人类、竟然是红美子。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那张与电视明星不分轩轾的可爱脸孔。
那双圆亮的双眼、形状姣好的鼻子、蓬松的头发,全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