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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乃回答。她为了延续对话而随口回答,但回答的内容确实是事实。
不过,听到风乃的回答,翔花却从奇妙的联想回应:
「啊、那个……是不是因为,曾经养过鸡的关系?」
「……」
风乃沉默了数秒。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为什么会这样想?」
「咦?啊……对不起。」
翔花因为猜错而感到抱歉。
「因为你告诉我那个家的鸡笼的事情时,我觉得你似乎很疼爱它们……然后,我觉得你一定很爱你爷爷。因为我没有那样的爷爷,所以有点羡慕,才留下印象……」
风乃听到这里,乾脆地回答:
「我没有喜欢他,毕竟我曾被爷爷虐待过。」
此时,洗手声突然停止,翔花张口结舌。
「咦……?」
「我的父母都很热衷于工作,把小时候的我送去给爷爷照顾。乍看之下温柔的爷爷其实非常沉迷于宗教,为了不让我下地狱,每天都用棒子打我。爷爷之所以会被亲戚遗弃,也是因为如此。有一天,他打得太过火而让我呼吸停止,当他慌张地开车送我到医院时,不慎撞死了小孩。然后,一切真相全都暴露于世。」
「………………!」
「因为这件事,我的父母开始反省,也才认真地照顾雪乃,亲戚们和爷爷断绝关系。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他得了癌症,死得既痛苦又孤独,只有我一个人待在他身旁。但我之所以陪伴他,只是为了观察爷爷到死为止的状态。我想在最后一刻对他低声细语,让他在绝望中死亡。大概是这样吧。」
最后,风乃并没有执行那个想法。癌症末期的爷爷因为成天注射药物而失去意识,连声音都听不见。大概吧。
「对、对不起……」
「这没什么,别介意。这只是事实罢了。」
风乃冷淡地面对身心动摇、出声道歉的翔花。
然后风乃延续刚才的话题,反过来询问翔花。
「比起这个,我认为你突然说起『鸡』的话题,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
这次轮到翔花沉默数秒。
「当时我只是在闲聊而已吧,不是吗?」
当时在爷爷的庭院中只是顺口提到鸡,应该没有深入谈到那与风乃有著什么样深厚的联结,应该还不到那样的程度才对。
仔细回想才发现,翔花一开始就对鸡这个话题起了奇妙的反应。
随著自来水管发出的水声,翔花像是探查自己的内心般沉默片刻,然后嘟哝著说:
「……说得……也是。或许真如你所说。」
翔花沉著声音说道。
「大概……有创伤吧。我可能对妈妈的话有印象,才会特别留意鸡的话题。」
她开始从心底一点一滴地掏出话语。
「妈妈是剖腹生下了我,但剖腹的过程太糟糕,导致她没办法再生小孩。非常想要孙子的爷爷因此勃然大怒……对爸爸和妈妈说:『明知里面没有黄金,还剖开鸡的腹部,你们简直是白痴!』……」
风乃立刻理解,皱著眉头。
「……《伊索寓言》的〈生金蛋的鹅〉?」
「………………没错。」
翔花小声地肯定。
一位男子拥有一只能生金蛋的鹅,但他等不及鹅一颗一颗地生出金蛋,深信鹅的身体里一定有一块黄金的他,下手杀了鹅。当然,鹅的身体里没有黄金,男子不仅拿不到黄金,也失去了原本每天都能得到的金蛋。这是《伊索寓言》中的一篇,说明如果贪得无厌,反而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但是──如果套用以下的说法,寓意就会完全改变。
爷爷把并非自己梦寐以求的男婴的翔花随口说成「不是黄金」,把已经无法产下男婴的妈妈比喻成死去的鹅。
更进一步地,把为了保护即将临盆的妈妈和肚子里的翔花而决定剖腹生产的夫妻,视为太想要金块而杀鹅的愚蠢家伙。听著这种恐怖的自以为是和缺乏思虑、满是恶意的才智,风乃混著轻率与感叹,以及凌驾于其上的不愉悦感,紧皱著眉头。
「……这样啊。」
「是的……我曾听过他直接这么说……感到大受打击。」
翔花的声音显得懦弱。
「所以,我在意鸡这个话题。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意,但被你这么一说,或许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
「后来,妈妈对此足足介意了近十年。某一天,她骑著脚踏车的时候,不慎被卡车撞死。那起意外很严重,尸体的情况也很可怕……那只戒指,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发现的。」
叽的一声,发出关紧水龙头的声音。
「所以──最后那只戒指,我收下了。」
她为了强调自己的决心,而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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