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电话。
「夕子,爸爸打电话来了。」
夜晚,家里的电话响起,妈妈接起电话不久,板著脸孔递出无线话机后,夕子几乎是扑过去拿走话机,为了远离家人的视线,她还跑回自己的房间。
「喂……喂?爸爸?」
『夕子?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夕子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听著好久没听到的爸爸声音,几乎要掉下眼泪。
「嗯,我没有生病或受伤喔。」
『这样啊。』
回答爸爸问题的声音,究竟听起来有多懦弱呢?又流泻出多少至今为止的辛劳呢?
『有没有好好念书?不对,你应该没问题。毕竟你喜欢念书嘛。』
「嗯、嗯……」
爸爸顺水推舟问了问题,夕子也直接回答。她原本打算灌注所有情感在回答的口气上,但一切却在听到爸爸因关心她的学业,而用一贯温柔的语气询问的瞬间,内心的情感全都爆发了。
「……没、没问、题……!」
『夕子?』
夕子原本在心底预定好该说什么、该怎么开口,却在一瞬间全面崩毁,她脑内的剧本和情感的堤防一度崩溃,破碎的语言和感情全像浊流般混合,无法再化为其他语句,赤裸裸地从心底吐露出来。当她发现自己是家里的奴仆后的两个月,她不停地忍耐、等待。在等待期间,一切、一切的事件和回忆,全都浸透溃烂,自心底一涌而出。
『夕子……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一端的爸爸发现了异常,询问夕子。
那是担忧夕子的声音,听了之后,计画什么的全都付之一炬。
「爸爸,那个、那个……!」
夕子用像是小孩般的笨拙言语,混著哭啼声,断断续续地表达她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念第一志愿学校、被妈妈和姊姊刁难、发现姊妹之间的差别待遇等等,全都用乱七八糟的语句,拚命地说给爸爸听。
爸爸耐著性子聆听夕子混乱的说明。
当爸爸听完诉苦后──
『我明白了。』
他认真地说。
『我会跟妈妈谈,可以把电话交给她吗?』
爸爸这么拜托夕子。夕子怀著连她都不知道是开心、感谢、期待,还是不安或恐惧的心情,用力地回答:「嗯……!」随后马上飞奔出房间,像是塞东西似地,把无线话机交给人在客厅、看见夕子后摆出不可思议表情的妈妈。
然后──
我做到了……!
终于做到了……!
夕子逃离似地离开客厅,跑到走廊,又反手关上门,她一边喘著紊乱的呼吸,一边在脑里重复这两句话。
我终于做到了。她双眼泛泪,全身发抖,呼吸急促,止不住心脏的悸动。
虽然和原本的规画完全不同,但最后终于、终于还是做到了。她告诉爸爸了。紧闭的客厅大门对面,传来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状况开始改变了。夕子被埋在灰里而停止的世界,像流沙一样开始出现无法制止的崩塌。
她听著背后传出妈妈的吼叫声,自己则悄悄地回到房间。她坐在房间的墙壁旁,身体贴著墙,一边聆听心跳声,一边带著祈祷般的心情等待时间度过。那就像是世界崩毁后而撼动的感觉。夕子边感受边乾等,她只能把一切交给爸爸,等待最后的结果。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过了一小时或两小时,妈妈讲电话的声音仍然持续,从未中断过。
当夕子开始对等待感到疲倦时,她听到妈妈的脚步声,明显不愉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的房间。妈妈没有敲门便粗暴地开门,把无线话机丢到房内的床上,一语不发。
妈妈板著脸,直接离开了。
茫无头绪的夕子只能呆呆地目送妈妈走远,她缓慢地捡起床上的话机,贴在耳边。
「……喂?」
『啊,夕子?』
当夕子出声后,她听见爸爸的回话。当她听见爸爸的声音,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夕子怯生生地询问电话另一端的爸爸。
「那个……怎么样了?」
『啊──我和你妈妈谈过了。』
爸爸回答的声音似乎有点含糊不清。
她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发出那种声音?之后,爸爸用好像难以启齿的口气说:
『爸爸果然啊,不是很清楚状况,所以你自己跟妈妈谈吧。』
「咦……?」
夕子只是这样回答。
爸爸究竟和妈妈谈了什么?爸爸说了什么,又被妈妈讲了什么,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夕子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爸爸……」
『所以说,爸爸不太清楚状况。』
爸爸用想赶紧结束话题的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