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挣扎,老师已经开始在黑板上空出来的地方画图。一位公认不用尺也能画出笔直直线的老师,完成了一座形状像是棺材的大楼,还写上注释说高度为四十公尺。
老师换了一枝粉笔,从白色换成黄色,接着开始在大楼旁边画了些东西。这个东西与大楼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随兴的线条弯度与轮廓,硬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怀抱着不好的预感等老师画完,没过多久,老师画出了一个有尾巴的巨大生物。
这个生物毫不留情地用右脚踢着建筑物。
「叫怪兽踹倒。」
我只想喊说等一下。这个数学老师脑袋里到底想什么,才会归结出这样的答案?老师还在大楼上加画玻璃碎裂的情形,这种讲究根本就不重要。
「这样你满意了吗?」
老师冷冷地问我。同学们哄堂大笑,看来极为满意,但我却没办法满意。从某个角度来看,老师的回答非常切题,但我期待的其实是更实际的方法。
老师似乎看出我不满意的态度,放下粉笔瞪着我。
「就算想不出来,只要照山崎同学说的那样进行拆除工程不就好了?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要靠个人的力量弄倒大楼?你赞同恐怖主义?」
「没有,不是这样……那,怪兽要怎么打倒?」
「老师!」
山崎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未经任何人允许就擅自走向黑板。老师似乎也懒得应付她,露出尴尬的表情,把讲台让了给她。山崎双手握紧红白两色的粉笔,双手并用地画起图来。她双手的动作不一样,真是灵活。而当山崎的双手画到一半,我对她的意图也猜到了八成。
「……?」
视野角落有东西动了。我放开拄着脸的手,看向走廊。
走廊上什么都没有,但总觉得那一瞬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有某种小小的生物跑过。我联想到上次头上传来的脚步声……怎么回事?我留神观察了好一会儿,仍然感觉不到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但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变化而来。
闹了这么一阵,山崎画出来的,是一幅红白两色的巨大超人对怪兽的脚腔连续使出下段踢的图。而且连细节都很讲究,还把老师画的怪兽加上泪眼汪汪的表情。
「就是这样吧!」
你在问谁啊?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啊,是问我。这…问题是我提出的没错啦。
山崎的视线让我招架不住。她在等我回答就是这样,可是答案就不是这样。
我先鼓掌试试看。结果同学们也莫名地赞同起来,开始鼓掌,山崎难为情地搔搔后脑勺。
哎呀,哈哈哈。
我看着拍出满堂掌声的手掌动作,学到了一个教训。
我下定决心,不要指望教室里这些危机意识不足的家伙。
到头来,这次我唯一得到的收获,就是重新体认到敷岛有多么可靠。
Continue?
→Yes
No
虽然怎么想都不觉得去散步就会想到好主意,但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就算把自己关在教室里,能学到的东西也不多,顶多只能了解到现状,了解到这次大人跟朋友都靠不住。人类这种生物,要是不靠多数,明明就脆弱得很,这可伤脑筋了。
我之所以在校舍内走动,还另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要找出前两次感觉到的危险。我很希望只是自己太多心,但要消除这种像是有东西从背后侵蚀的感觉,就必须要有证据。也只能先祈祷我凝视深渊时不会打草惊蛇了。
我走出教室后,沿着楼梯上楼。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或方针,就只是担心在楼下走动会撞见老师。而且靠近教职员办公室,应该是没有意义。
我爬上高年级生教室所在的三楼。我探头往走廊上看了看,想看看除了我和敷岛以外,有没有别人也留下了记忆,但根本没有学生会在上课时间跑出来闹。不但没看到学生,还因为贸然现身,导致我自己被棘手的人发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朝我走来。
「喂,站住,给我站住。」这个人这么说,让我忍不住乖乖听话,停下脚步。
是教务主任。他的破锣嗓很有特色,有种呈放射状扩散开来再送进耳里的独特音质。这种嗓音非常凶恶,即使是在全校集会时打瞌睡,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会醒来。这样的嗓音回荡在走廊上,相信就连教室里的高年级生,应该也吓得目瞪口呆。
我在楼梯附近被教务主任逮到。他的嗓音强而有力,身材却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他双肩很斜,脸很细长,鼻子上的黑班很醒目。但即使长相文弱,好歹也是教务主任,再加上嗓音宏亮,让我忍不住退缩。
「你哪一班的?嗯?为什么在这里?」
我感觉到背上直冒冷汗,但也恍然理解到一件事。
原来敷岛就是在这里碰到教务主任,偷走了钥匙啊?她作风这么果断,也不无可能是放倒教务主任后抢走钥匙跑掉。与其说是小偷,还不如说是强盗来得贴切。
「嗯?我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教务主任在催我回答。他的语气很高压,虽然我也承认我在这里闲晃,完全是我不对,但感觉就是很差。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大人很爱说我们的苦衷看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但这次真的有很深的理由,不容他们这么说。但话说回来,就算我好好解释,也没有半点证据,所以我冒着冷汗。怎么办?该向敷岛看齐吗?
「你没长嘴巴吗?啊啊?明明就有吧?我叫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