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奶奶,别来无恙。」
先将美琴带回客房后,广人在民宿的另一个房间和桂——已辞世的奶奶的妹妹单独会面。
坦白说,心情上广人很庆幸桂奶奶在半路叫住了自己。因为他不晓得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耀姬。相信耀姬的心情也是一样。
「谢谢您来参加奶奶的葬礼。要不是桂奶奶和姨妈的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广人低头致谢后,桂感慨万千似地说道:
「你长大了呢。」
那个温柔的声音,让广人愈发有种感觉,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桂,而是真正的奶奶。桂奶奶的声音和奶奶就是有相似到这般程度。
桂跟广人的奶奶凛,从以前就相似到会让人以为是双胞胎。
不过长年从事农务的桂尽管个头矮小,可是身强体壮。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一瞧更可以清楚看出,桂跟肤色苍白的凛不一样,皮肤晒得颇黑。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问题必须跟桂奶奶请教。」
「才刚见面你就这么着急。是什么问题来着?」
「那个,桂奶奶您对我爷爷的事情还熟悉吗?」
「你是说鲣屋先生……鲣屋广太郎先生吗?」
「嗯。爷爷他跟奶奶虽然是在西东京市认识的,不过他们是同乡的人没错吧?故乡是在朱川市这里对吗?」
「咦——是吗?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呢。」
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广人感到震惊。桂的声音在茫然若失的耳里回响:
「凛姊姊说鲣屋先生是东京人。他小时候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记得两人结婚的时候因为男方没有亲戚,也没招待女方的亲友参加,就他们两个人自己结了就算了呢。」
「怎么可能!应该不是这样啊?桂奶奶。」
心慌意乱的广人从携带的运动背包里拿出了信封。
「这是奶奶的师父榊婆婆写给我的信。」
从广人手中接过信纸后,桂一下子眯起眼睛、一下子把信纸拿远,吃力地想看清上头的内容。看来她似乎没随身携带老花眼镜的样子。
「根据榊婆婆的说法,爷爷他是基于某个理由离开出生的故乡,然后才搬到西东京市定居的啊。」
广人帮忙用口头说明信件的内容。
「这里还说,我爷爷他一直在有关神话和民间故事、以及妖怪等领域独自进行研究。他就是在研究过程认识榊婆婆,进而认识了榊婆婆的弟子凛奶奶……」
桂放弃读取文字,把信放到膝盖上头,默默地聆听广人的说明。
「爷爷虽然完全没有灵能力,可是在灵异方面有非常渊博的知识。奶奶她因为拥有灵能力总是会吸引到妖魔鬼怪,往往受到一般人的排挤,所以才爱上了愿意接纳她的爷爷的样子。」
广人不知该如何往下讲,垂低了头。
「其实,榊婆婆一直很注意爷爷这个人。他比奶奶年纪大上很多,而且对于自己的过去几乎都避而不谈。爷爷他确实是个很温柔又宽宏大量的人。不过,榊婆婆怀疑那是因为他有内疚的一面。」
广人用力握起放在膝上的拳头。
「我想了解爷爷的过去。请问您有没有从奶奶口中听到什么呢?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不只是为了猫神大人。也为了自己现在必须保护的家人。
桂沉默不语。和凛奶奶十分相像的那张面孔上,浮现的只有困惑的颜色。
「可是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有关鲣屋先生的事。」
桂长叹了一口气。
「广人,凛姊姊是否了解铿屋先生的过去我并不清楚,不过纵使真的知道什么,我想她也是选择包容接受一切。」
「咦……」
「如果她知情,又觉得那些事不需要让你知道的话,现在去把那些陈年往事挖出来我也不认为恰当。」
广人不禁咬牙。因为桂的感言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
过去的事或许就该静悄悄地把它埋葬起来。如果敬爱的奶奶想把那些事当成一辈子的秘密,现在去追究等于是无视奶奶的想法。
广人感到强烈的迷惘。现在自己面临了难以抉择的局面。
究竟该尊重一手拉拔自己长大的奶奶的想法,还是为了现在的家人把一切查得水落石出。
不管怎么选,对广人来说都将是十分痛苦的决定。
「我想到了,姊姊她曾GANKO想为铿屋先生添丁。」
桂的声音把广人的意识带回现实。GANKO是方言,非常的意思。
「她明明体弱多病,却执意想生小孩,因此把身子愈搞愈虚弱了呢。」
「有这种事……」
「你爸爸之所以会在年纪小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别人家抚养,不只是因为凛姐姐不久后就丧夫,还有祈祷师的工作过忙分身乏术;另一个原因,就是身子不好,无法妥善养育小孩哪。」
听获意外的情报,广人更用力握紧了膝上的拳头。
「我爷爷他是怎么去世的呢?生病?还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