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啊!啊、啊……不可以……您再这样的话……这样子,太不干净了……我……』
『我开玩笑的啦。』
千姬干脆地放开了惊慌失措的半藏。
『啊,是……』
『真是的,千公主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吼,光顾着欺负你,居然忘掉最重要的事了。听好!认真说起来,为什么宗朗他……』
『如果您要找宗朗的话……他说,他要自己一个人在道场练习。』
『练习?……哦,这样正好。』
千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眼中掠过一道光芒。但是,半藏根据经验判断,这种时候通常会发生很棘手的事。
『半藏,你也来帮忙!』
『是、是的。』
5
『……嗯!喝!』
在道场的庭院里。宗朗正努力地做空挥练习。
光是空挥和步法,就已经练超过十五分钟,早就都满身大汗了。
他将腰部以上的道服垂在腰际,呈现出打赤膊的模样。每当他挥出一次木刀,汗滴就会随之飞溅而出。
『不行,还不够强……!』
※上段、中段、下段、八相、协构……大上段,他一个接一个地尝试着。在练过一轮之后,他又从头开始练起了。(译注:上述为剑道的五种身构(握刀法)。)
可是,那与其说是要提升剑术的能力,倒不如说,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要让自己的肉体感到疼痛而已。
这是为了什么?况且,让自己疼痛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好处呢?然而,宗朗却很有可能默默地练到弄坏身体为止。他浑身充斥着焦虑的情绪。
那是恐惧。
宗朗心中的恐惧,那就是……
(当时,淀君……不对,在天草四郎所构筑的地下大板城里,我们就算是全体阵亡,也一点都不奇怪……)
崩塌的天花板,梁柱变成粉尘掉落而下,像是爆炸一样地喷出来的灰泥。大板城崩坏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
还待在大天主里面的宗朗他们,在幸村的引导之下,千钧一发地逃了出来。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的话——
(那是被对方放了一马吧……)
他们之所以能够逃脱,主要是因为,地下的大板城连细部构造都做得和以前的大板城一样。甚至连逃走的路线都是由同一个暗门连接过去的。
幸村注意到了这一点,但那是因为她平时就专注于研究古书,所以才在熟知大板城的构造之下换得了那次侥幸。换句话说就是偶然。或者
『从当时天草的口气听起来,我不认为她会犯下那种错……』
那应该是对方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用来放他们一马的漏洞吧。只要你们发现这一点,即使让你们逃走也无所谓——这就是天草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
最后的那一瞬间,在天草背后现身的武将们——宫本武藏、佐佐木小次郎、宝藏院胤舜、荒木又右卫门等人,都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杀气。
即使让变身为剑姬的十兵卫上场,宗朗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相信她会赢。每当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宗朗心里的疑惑就愈来愈深。
(那是表示她随时都能打倒我们的意思吗?光是打倒我们还不够过瘾?或者是说,她很享受战斗……)
『喝……!』
宗朗咬起了下唇。挥舞木刀的手变得更加用力。
轻视敌人是大忌,但过于畏惧也不是好事。
可是在那个时候、当天草手下的武将们来袭的时候,有什么事是身为『将相』的宗朗能做的吗?
当时包含十兵卫在内,有七位剑姬在场,但他却丝毫看不见胜机。
(我是……我、是……!)
唰!他一边改变方向,一边抬起惯用脚。
『唔!』
突然间,他的脚没跨好而失去了平衡。就在快要跌倒时,他硬是想办法撑住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草鞋的带子断了,因此他的脚才会滑了一下。
『呼,得去换……不对。』
就算没有草鞋也可以。宗朗把另一只草鞋也脱掉了。他赤脚踩在地面上后,再度挥起了木刀。此时……
『到此为止!』
锐利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宗朗抬起了头。
『……千姬、殿下。』
『你锻炼过头啰,宗朗。到此为止吧。一下子练得那么拚命,也只会弄坏身体而已。』
说话的是千姬。半藏也来了。在庭院的另一端,她们打开篱笆的门靠了过来。
『是,我知道。』
宗朗解除了架式,垂下木刀。
宗朗光着上半身。直到刚才为止都被操过头的全身肌肉,有点发红发烫,甚至散发出微微的热气。
千姬注意到这一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