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说像野兽一样更合适——
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所以明白,这一定是梦。
甚至说,如果不是梦的话就糟了。
如果不是梦的话——………………………………………………………………………………………………如此怪诞而又残酷的现实,明久一点也不想接受。
***
睁开眼皮——看到的是异常洁白的天花板。
那是天花板吧。应该是。明久犹豫起来,因为位于他眼前——不,位于他上方的那个平面,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没有照明。
但是整个墙体在发出柔和的白光。平缓的光仿佛要浸透全身一般缓缓照射下来,却又不至于强得刺眼。
“……?”
明久眨了眨眼。
从梦中醒来时,人们能够清楚地意识到梦已经结束了。
世界清晰地描绘在眼前,没有一丝模糊。涌进感官的庞大的信息量,还有那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甚至有些暴力性的明确感,都在诉说着<梦境已经结束了>。
没错。这毫无疑问是现实。
“…………啊……啊……”
驱动意识,发出声音。
仿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说过话一般,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发出声音。
不,不仅如此。一开始甚至没能察觉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头。
重新集中注意力,这才逐渐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信号接入到意识中。明久试着将右手的五个手指逐一弯曲握成拳状,举到眼前。
我还有身体,还能动。
这是现实。
不知何时明久身上的衣服已被换成睡衣。淡蓝色的底色上到处印有几何形状的图案。这不是明久的个人物品。那这究竟是谁准备的呢?
不,比起这个来——
“……这儿……是……?”
向腹部注入力气抬起身体,明久嘟囔。
我怎么会睡在这种地方?
这儿是——空无一物的房间。
不光是天花板,就连墙壁和床,都覆盖有某种白色的材料。
一尘不染,可以说是极为完美的装潢。
虽然很漂亮,但也够煞风景的。
而且看不到门和窗户。
这么说来——这儿是像牢房一样的地方吗?
明久睡在上面的东西,说是床,其实也不过是半坪(译注:「畳一畳」,因「六畳间の侵略者」被译为《三坪房间的侵略者》,故参考此对应比例)大小的一个<箱子>,也是白色的。比起说是家具,看起来更像是只有床的部分从地面上突出来了而已。
用手触摸,表面稍显柔软。感觉像是稍硬的低弹力枕。床和墙壁也应该都是这种手感吧。
“——朱乃?”
和妹妹一同放学回家——明久的记忆到此就停住了。她去哪儿了呢?接送身体虚弱的妹妹是明久的任务。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因病情发作而晕倒。所以一旦有什么意外(译注:「折ある毎に」,在广辞苑和三省堂上都没能查到什么意思,此处猜测为这个意思),首先确认妹妹的位置,成了明久的习惯。
可是——
“这究竟……是什么”
明久再次嘟囔道——就在这时。
仿佛从远处传来的雷声一样的响动传进耳中。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震动从屋子传到明久坐着的台上(译注:此处没能看明白床和台有什么区别……因为从前文来看屋子里似乎除了那个当作床用的台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认为合理的解释是广辞苑中「床の间」的意思)。
“什么情况?”
附近有工地在施工吗?
一开始这么想,但这个声音……对于施工来说显得过于凌乱了。断断续续而毫无节奏,仅仅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和振动。
时断时续、突然而至,还带有一丝威胁。
仿佛——战场上的枪声和爆炸声一般。
接下来的一瞬——
“呜喔!?”
巨大的(译注:「ひときわ」,原意为更大一层的)声响和震动袭向明久。
来不及反应,失去平衡,从台子滚落到地板上。虽然因为地板很柔软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掉落的一瞬因为冲击而失去了意识。
“咕…………”
深呼吸一次,让身体冷静下来。
重新抬起头——明久看到了一个开得很深的孔。
不,说是一个孔……墙壁的一部分凹陷成圆形,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挖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