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只要诚实面对不想与一辉分离的心情就好了。
光是如此──
真的光是如此──
「──我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所以我已经可以破坏掉「不完美的幸福」了。
因为我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为了实现真正的「愿望」,我必须要毁掉虚假的「愿望」。
我必须亲手杀死曾经被我自己当成怪物的彩矢姊姊。
我逐渐靠近被关在车里的彩矢姊姊。姊姊拚命挣扎著活下去,不断地敲打挡风玻璃。可是姊姊已经无法得救。不管她多么想要活下去,不管她梦想著多么光明的未来,即使她将来有能力可以获得力量,她也无法得救。姊姊凄惨地,没有必然性地死去了。
「彩矢姊姊。」
彩矢姊姊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无法干涉过去。
可是,彩矢姊姊放弃敲打挡风玻璃了。姊姊闭上双眼,在座位上躺下。
她已经对自己的命运做好觉悟。
「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对不起。我一直扭曲了姊姊的心意,对不起。原来我一直把责任推给姊姊,逃避面对现实。可是,这都已经结束了。我会放姊姊自由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将打算在那一天交给她的精油滴在现场,薄荷的香味飘散开来。
这么一来,停留在那一天的我的时间终于开始转动。
彩矢姊姊应该感觉不到薄荷的香气。
可是,闭上双眼的彩矢姊姊稍稍放松了脸颊的肌肉。
姊姊应该不认为自己的一生过得很美好。她留下的恐怕只有悔恨。她大概是在憎恨与痛苦之中死去的。
可是──
虽然这只是我的想像,但我觉得彩矢姊姊应该有稍微这么想过。她一直对我隐瞒著留学的事,在出发的那天把我留在家里。多亏有这么做──
──妹妹才能够得救。
「麻理亚,你一定要……幸福……」
于是彩矢姊姊就这么阖眼,再也不会醒来。
「永别了,『0(姊姊)』。」
我一直追求著的「0」像是融化在空气中一样,静静地消失了。
我体内的怪物,已经不存在了。
我再次潜入海底。我循著哭声,在黑暗之中逐渐下潜到深处。就算看不到前方,我也已经不再害怕。愈是下潜,我的记忆就愈是鲜明。
真是的……几乎都是些让我想要别开目光的过去。可是我不逃避。就算要直接面对痛苦的过去,我也要向前迈进。
在这里的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呢?一定是从最初开始的吧。从一开始拿到「盒子」的时候,我就一直哭著说好寂寞好寂寞。对想要彻底成为音无彩矢的我来说,本来是个爱哭鬼的我实在太碍事,所以就被我丢进深深的海底了。
可是,如果不把那个我唤回来,就没有办法破坏「不完美的幸福」。
我寻找著在黑暗中挣扎并哭泣的我。虽然可以透过哭声知道她就在这附近,但我却看不见她的身影。我呼唤自己的名字「麻理亚」,并张开双手。
我的指尖感觉到某个人。
「你是麻理亚吗?」
我抓住应该是手腕的部分,将她拉到身边。
唯有我们的周围像是包覆在光芒形成的泡泡里一样,受到黑暗的解放。不断哭泣的女孩有著我国中时期的外表。
「你就是零之麻理亚?」
她是被我放置不管的过去的我。因寂寞而哭泣的我。懦弱又不可靠的我。相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所爱的我。
零之麻理亚抬起头,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我。
(你已经可以看见我了吗?)
她的这句话出乎我意料。
可是,也对……我以前一直都看不到她。
「嗯,我看得见。」
(你以后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牵起零之麻理亚的手。
「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你了,我已经不会再逃避过去了。」
我看进她的双眼,温柔地对她微笑。
「所以,回来吧。」
但零之麻理亚露出犹豫的神情。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一直将她虐待至此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些事。)
「我会听的。」
(难过的时候要哭。高兴的时候要开心。愤怒的时候要生气。快乐的时候要笑。痛苦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要懂得依赖。比起其他人,要先珍惜自己。不要憎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