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认输。我不会死,这附近应该有警察局,我要走到那里。
人群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照顾浑身是血的我,每个人都躲避著我,不来帮我。在我无法改变的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不在乎其他人死活。
那也是因果报应吗?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极限马上就来了,我的脚使不上力,意识逐渐模糊,世界旋转著。然后结束。
我悲惨地倒下,动弹不得。
然后我这么想。
在这个状况下如果有人来救我,那一定就是所谓的希望。
我这么想。
「大岭!你还好吗!」
我抱住倒下的大岭。
「…………是彩矢啊。」
大岭只说了这句话后就闭上眼睛。
我灰色的外套马上就被染成红黑色。他的伤比那时的桐野还深,而且状况跟那时不同,我手边没有急救箱。
我马上就知道他没救了。
我会在这里并不是偶然,失去希望的我跟踪著大岭。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大岭曾经一度给了我让「不完美的幸福」变得「完美」的机会。所以我只是想著,或许跟踪著大岭,就还会有同样的机会而追著。明明不可能,却还有留恋。
所以当大岭喘着气说「你果然来了啊」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
不过,一定不是那样的吧。大岭曾经想将力量托付给我,即使现在的我失去了「罪与罚与罪之影」,也一定也还是大岭的希望寄托吧。
那可以说是我的骄傲。同时,对无法回应他的期待的自己,我也感到很悔恨。
「等等,我叫救护车来,在那之前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意识。」
我一边在内心想著那或许没用,一边鼓励大岭。大岭一边忍著痛一边动著嘴巴。
「用在………………我身上。」
「什么?你想说什么?」
他就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般说道。
那是唯一有可能可以救大岭的方法。
「把『不完美的幸福』用在我身上。」
消除对星野一辉的记忆。
把「不完美的幸福」使用在大岭身上就是那么一回事。
啊,我无法不在乎。即使看了巨变的他也不会改变,一起度过一辈子份时间的人,不由分说地控制著我的心──是控制。在我的心中人性化的部分里,一辉寄居著。一辉散落在我的心里各处,无法切除。
忘记一辉的我,将不再是我吧。会变成和我拥有同一个肉体,拥有同样目的,和我很相似的人。
舍弃自己。
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啊……为什么我会把事情放置到这样不可收拾呢?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离开一辉呢?
因为怠惰而沉溺于和一辉在一起的时候的轻松?我蔑视自己的目的享受了生活?
──不。
我在内心摇头,我和一辉的连系并没有那么弱,并不是我下定决心就能随意改变的东西。这表现虽然很奇怪,但我无法躲避和一辉的关系变深。只要那个「拒绝的教室」存在,我就束手无策。
我承认。
一辉和我之间有绝对的羁绊。
那是必然诞生的重要的羁姅。
我要摧毁那个羁绊。
「────!」
……不要害怕,这是我经历了好几次的事。
可是、那么──
我无论如何都会这么想。
消失了好几次的「我」还有意义吗?只会失去的「我」真的可以说是存在著吗?
「我」是什么?
可是,想著那些事的自己突然变得奇怪。
「……呵呵。」
事到如今,我为何还要自问自答?
我用自己说过了无数次的话语回答。
「我」是──「盒子」。
我是除了实现他人「愿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的「盒子」。
然后,现在我眼前有渴求「不完美的幸福」的人。
我对大岭微笑。
「嗯,我会把『不完美的幸福』用在你身上。」
没有犹疑。
身为「盒子」的我,不应该犹疑。
「拜托了。」
大岭将沾满血的手伸向我的脸颊。他那无力的手指,让我知道他真的到了极限。
「我不想死。」
我突然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