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道:
「自我厌恶也该有个限度吧?」
那是我和浅海莉子的对话。
「唔嗯——」
因为突然一阵恶心,我压住了胸口。
真不舒服,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跟浅海莉子对话呢……明明宫崎龙说他杀了浅海莉子,那是谎言吗?
「…………我会被杀。」
那不是威胁,因为我比谁都了解浅海莉子,所以找懂。比谁都还讨厌自己的她,绝对不会允许「盒子」的成立。
她恐怕会在5日晚上实行破坏「盒子」的计划。
因为想要让我因等待到最后一刻而消耗精神。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浅海莉子必须被杀掉……但是就算假设宫崎龙已经杀了浅海莉子,我也会因「盒子」被摧毁而消失。
那该怎么辨?不管怎么做,我的命运都是消失吗?
「…………该怎么办——」
我被逼到了绝境。被音无麻理亚抓住,没办法和宫崎龙取得联系,然后将要被浅海莉子消除。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时间的流逝应该只会把星野一辉逼到绝境而已!
「我该怎么做——」
……………等一下,回想自己的喃喃自语,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注:前文中【浅海莉子】所说的我皆为日文中男生的第一人称自称)
在变成这个身体后我应该已经不再使用那个第一人称了,明明应该已经自然地不再使用难不成,我产生自觉了吗?
产生了自己是「浅海莉子」的自觉了吗?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才不是「浅海莉子」!我谁都不是,只是个创造品,终究会变成星野一辉——
「以为那样就可以从自己的业障中逃离,那幼稚的地方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唷。」
那是什么声音?
曾经听过、充满魅力的声音进到了我的身体。
不对,不是那样的,我——可以逃离浅海莉子。
但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庞大的记忆回放。进入这个身体后应该忘记的记忆复苏了,明明同时出现也无法处理,但仍旧不由分说地回放了。
画面上是石原雄平对浅海莉子第一次施加暴力的影像。
在那涨红脸的畜生面前,十三岁的浅海莉子畏缩着哭喊。
啊啊,对了,一开始是那样。一开始的暴力是对浅海莉子暴躁脾气的责备。十三岁的浅海莉子对不是父亲的那家伙打从生理上感到厌恶、敌视,总是恶意顶撞。而忍不住的石原雄平终于下了手。
以那为契机,暴力的日子开始了。面对没有感情又棘手的小孩,只要使用暴力就能让她闭嘴顺从,会那么做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那个畜生来说,对浅海莉子的暴力是有效、可以感到快感的行为。
对因浅海莉子的暴躁脾气感到困扰的母亲而言也有快感。浅海莉子想要破坏这个家庭因此胡闹。那是那个可恶的臭老太婆一直烦恼的问题。
伦理观会因为环境而改变。本来存在于这个家庭里,对浅海莉子暴力行为的抗拒也逐渐消失。包含浅海莉子在内,没有任何人对那种暴力有所疑问。
但就算没有人有疑问,暴力仍持续撕碎了浅海莉子的心。
浅海莉子听到了好几次心被撕碎的声音。那不是什么大声响,就像是把小石头抛进池塘里一般微弱的声音。所以听到声音的瞬间只会觉得「喔喔,又被撕碎了啊」不会太在意,但不久后,她就注意到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如果将比畜生还不如的那个男的的暴力诉诸言语,一定不稀奇,非当事人一定不感兴趣吧?人们会用虐待之类的简单话语来表达吧?以为只要知道这个单字,就能理解一切了吧?
所以浅海莉子不帮那个暴力取名字。
暴力进驻了浅海莉子缺损的内心缝隙中。她要喜欢自己就必须接受这个暴力。
所以浅海莉子不承认自己的存在。
下一个映照出来的是高中开学典礼的影像。
以第一名入学的身分站在讲台上的她——音无麻埋亚。
浅海莉子看着地,沉溺了。明明只是看着音无麻理亚,听着她的声音,浅海莉子却感到不能呼吸、感到痛苦,跪坐在地上。
那是作品。
是终极的创造品。
她就像是专家用尽一生心血完成的作品一般,有方向、有意识,看起来很有艺术性,就是那么荒唐的存在。
浅海莉子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就是这个,要逃离自己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能有意识地创造出一个和她一样理想的虚假自己。
浅海莉子开始对自己进行分割,舍去至今为止的阴暗部分,把自己设定成中性又强硬。但是没办法像音无麻理亚那么好,愈认识地,就愈了解到不可能模仿她的现实。她可以创造出理想的自己是因为她并非常人,没有人可以模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