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矢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说谎我会看不出来?」
「……真的没问题。」
我能说的只剩下这句话。翼吸了一口气,说道:
「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简直就像,这一小段时间被偷走了似的。
「……没、没有!」
我为了摆脱翼而加重语气。但实际上我既甩不开她的手,也无法在翼的注视之下别过脸,更无法逃离翼口中的一字一句。
「听我说,橙矢。橙矢一定知道我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吧。我施展的……思考升华,到底是什么?难道对残留体有效?」
「没有。不是这样。你想太多了。」
「别搪塞我。每次橙矢讲话像这样不耐烦,就是有事瞒着我。」
「我才没有!」
整句话脱口而出才发现,真如翼所说,我的语气充满了烦躁。
翼的视线仍紧捉着我不放。我唯一的抵抗只剩下低头。
「…………我猜,翼的思考升华创造出的产物就是『思考』。」
感觉好像在坦承自己说谎的——但我随即想到,我的确打算隐瞒她。
我不想讲。但我没办法继续在翼的注视下躲躲藏藏。
「思考……说穿了就是神经讯号吧。我觉得翼应该是把神经讯号变成眼睛看不见的波然后射出。既然思考升华成功了,泪晶也会消耗掉。」
最让我确定的是——思考命中残留体时的效力。
「虽然只是推测……物质化的思考与对方接触时,应该会直接对脑产生作用。自驱动枪射出的神经讯号与身体内流动的神经讯号彼此碰撞,在这一瞬间,身体无法接收来自大脑的命令。……延迟。好像比较好懂。」
恐怕——这就是那空白的三十秒的原理。
翼与《长羽型》对峙时,经过物质化的思考自枪口射出,与小丑和翼接触——双方同时陷入了脑部无法处理的僵直状态。
无法接受到来自大脑的命令——应该就会有如「仿佛时间遭窃了」的感受。
「……换句话说,在这段时间内残留体毫无防备囉?」
翼一针见血地直达结论。她继续往下说。
「既然都知道了……」
「——不行。」
我再明白不过地予以拒绝。翼不服气地反问道:
「为什么?既然橙矢的思考升华没有效用,那我……」
「总之我会打倒《长羽型》。翼你待在这边等就好。」
抛下这句话,我甩开翼的手。我不看翼的表情,握紧枪把,转身——这次她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
「橙矢,看我。」
翼的声音敲在背上。我不回头,也无法回头。
我只能静静承受来自童年玩伴的视线与话语声。
「我的思考升华有效对吧?既然这样,不要随便敷衍我。」
在深呼吸般的短暂停顿之后。
「——让我帮你。」
——我没办法帮上你吗?
怀念的记忆突然复甦,令我难以呼吸。保健室。昔日的翼泫然欲泣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令我轻易地想象到了身后少女的表情。
「……我很怕。」
我好不容易自喉咙挤出声音。那是深藏在心湖深处,早已忘却的真心话。
因为我不希望——翼继续靠过来了。
「我很怕……翼和残留体战斗。就算翼的思考升华有效,也不一定能打倒残留体。下一次驱动枪可能就会失控。一瞬间判断失准,说不定就会送命。我不希望翼去做这种事。」
所以,其实我不愿意告诉身后那位童年玩伴,不想告诉她关于武装研究员的事。我不希望在学园生活的翼,踏入研究所的世界。
万一她知道了赌上性命的恐怖战斗,以及投身于战斗中的我——
「……我很怕,翼会觉得我很恐怖。」
声音颤抖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我紧咬住下唇。
打工是和残留体战斗,远远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大多数的印象都偏向负面的感情。一般人对残留体的恐惧,时常直接导致对武装研究员的恐惧。
在学园过着平凡生活的翼——若因此害怕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恐惧而厌恶——逐渐与我疏远,这也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别再和我」
——扯上关系。当我真的打算这么说。
柔软的触感紧紧贴上我的背。
「……原来是这样。原来橙矢一直保密的理由,是这样啊。」
我感觉到她的呼吸隔着制服温暖我的背,她的双臂环住我的身躯。
「我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