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笑容?」
「也不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打从心底露出笑容的次数变多了。以前也是会笑,只是——该怎么说,那种让人看了心裎很舒服的笑容,或者说,我要好好享受这世上的一切,这种感觉的笑,在以前的橙矢脸上,我从来没看到过。」
「……这个嘛。」
也许是这样吧。自从三年前姐姐那件事之后,我自己对自己施加了束缚。我无法自罪恶感中逃脱。伤害了姐姐的我,没有资格可以开心地笑——我无法舍弃这样的想法,也不会有解脱的一天,我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遇见穗实为止。更精确地说,是到那一次在屋顶上聊过为止。
「我觉得就是在穗实出现之后。橙矢的笑容软化了。不过反过来说,也比较常露出一脸呆样。」
「哈哈……这还真是不好意思。」
翼的笑声让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大概就是翼说的,放松的表情。
这大概也是受到那位少女的影响吧,多亏她永远天真欢笑无处不天然的个性。
「所以,你应该没必要,也没空去烦恼吧?」
虽然看不见表情,自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我联想到她的神采。
「橙矢已经不一样了。只要想一想,穗实对新的橙矢来说是什么人,该怎么做,答案不就马上揭晓了。」
「……什么,意思?」
什么人?对我来说——穗实是个开朗而充满朝气,好奇心强烈又容易害羞的女孩。这两年来我埋头狂奔至今,只不过是不断逃避的难堪挣扎,她却愿意认同我。
这位少女对我来说是什么人——这应该不需要再问了。
「我想向穗实道歉。」
穗实是残留体。而且被判定为《长羽型》中最强,也最接近人类的残留体。
——就这么单纯?
我到底在烦恼什么呢?穗实是残留体——那又怎样?
所以我就会因此讨厌穗实?不,绝对不会。
所以我与穗实共度的快乐时光就会因此改头换面?不,这不可能。
所以我和穗实之间的关系就会因此全然不同?不,不不不——全都是否定。
「虽然我做了些很残忍的事,而且什么忙也没帮上……但是,我想和穗实道歉,重新和好。」
穗实就只是一位女孩子,这点也从未改变。
「是喔……不过,还真是不甘心啊。」
翼的口气中突然浮现了几分寂寞,我不由得问她:
「不甘心……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从来没有让橙矢露出那种打从心底绽放的笑容。」
像是要遮掩什么似地,她又添了一句「我乱想的啦」……嗯?
「虽然只是我自己乱想的,但只要说到橙矢,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懂。不过我吓坏了。穗实果然很了不起,我真的比不上她……就这样。」
穗实?为什么会扯上穗实——?不过,有另一点更令我在意。
「橙矢一脸难过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听你说说心事。在你身旁也没办法让你开心。我一直自认为比谁都更靠近橙矢……——啊,抱歉。讲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很不像我吧。啊啊不行,我刚才说的你就忘记——」
「翼你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哽咽,我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讲的好像她从没帮上我任何一点忙?
「我,是因为有翼陪伴,才活到今天的。」
手机传来不成声的讶异。
有翼陪伴,我才能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了。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真正告诉她。现在说清楚,一定还来得及。
「翼,从国中的那个冬天到现在,是你一直支持着我。那时我因为姐姐那件事:心情一直很低潮。但是在学校和翼聊天时,让我很安心。」
国中时代最后一个冬天,我退出了一直以来参加的弓道社。
由于浊龙事件带来的后遗症需要住院,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实是因为我不想面对任何人。伤害了姐姐,我没资格活得轻松愉快——在出院的同时,我下定决心成为武装研究员。出院后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在自己与周遭之间筑起了一道墙。在学校是这样,在家里也一样。那时的我十分暴躁,在每天必须度过大半时间的学校内处境越来越孤立,这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翼每天都来找这样的我谈天说地。
「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讲明白,现在正好。」
我仍然记忆犹新。对着摆明了不给好脸色的我,翼从未放弃找我搭话。我在学校她会来找我,我在家里她就打电话来,不管在哪都一样。为了成为武装研究员,曾有段时间我对自己课以相当严苛的特训。每当最后的一线——死亡来到眼前,脑海中总会浮现翼担忧的表情,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道。
对我来说,这是多大的帮助。
「谢谢你,翼。」
这份感谢——我想要立刻清楚传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