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东西在茫然发白的视野中数量不断增加,在只对着前方的视野边缘纷纷冒出来,用已死的眼睛远远地对着这边。
已死的孩子的头数量超过十个,超过二十个,将视野边缘占得满满当当。
我在飘落的樱花之中,在花瓣堆起的白色地面上,在无数空虚的视线之下,只是淡然地、淡然地继续向前走。
摆着僵硬的表情。
握着铁定和铁锤。
心中只怀着一个灼刺般的念头。
在几乎埋没地面的已死孩子的头部之间,只是淡然地、淡然地、淡然地、淡然地——————
「…………………………!」
然后,发出哗唦一声,我的脚步最终停了下来。
我到达那颗“樱花”了。我到了枝叶下面了。树干,就在我的脚下。
就是那颗抓走许许多多的孩子,把孩子们沉在花下的“樱花”。
对于好不容易到达这件事,我完全可以有所感触才对,然而我已经连抬起头仰望它的余力都没有了。在强烈的紧张与恐惧之中,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想任何事情。
我依靠着少量的铁钉站在这颗美丽雄伟的异形古树之下,无数孩子的头从彻底掩埋周围大地的花瓣中生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被无数双已死的视线包围着,我已经没有任何余力。
我只是一边驱策着几乎被紧张感压垮的肺脏如同喘息般呼吸,一边激励着心中的愤怒,将泛着黑光的大铁钉换左手握持,将尖端顶在树干上。
接着。
「唔!!」
哐!!我将挥起的锤子,奋力地朝着钉子屁股砸了下去。
乒地一声,铁与铁子相互撞击的尖锐声音震天价响,随着传到受伤的冲击,长长的大钉子的末端楔入“樱花”的木质,钻进树干里。
这一刻……
轰、
犹如暴风般的敌意与痛苦,在空气中爆发性地膨胀起来。
「……噫……!!」
肌肤感觉正被愤怒与敌意拍打着。痛苦与恐惧涌了上来。
我身体发软。那是荒唐透顶的感情奔流,是足以充满空气的感情爆发。其密度和规模之可怕,就像数万人的群体被恐惧所驱使,陷入恐慌状态时所发出的那种吞噬大地的感情洪流。
那棵樱花恐怕积攒了百余年的憎恨,化为妖怪,而这便是它散播出来的恐惧与愤怒。
我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暴露在这股集中起来的感情之中,承受着这份歇斯底里的恐惧,在那种忍不住让人放声大叫的恐惧与焦躁的驱使之下,再度扬起锤子,使出浑身的力量再一次砸在铁钉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乒!!
瞬间,风像发狂了一样的席卷周围。
「!!」
那就像是把钉子奋力地钉在了人的身上,人声嘶力竭的惨叫,胡乱挣扎,恐惧、痛苦、憎恨混成的风爆发性地疯狂大作。然后引发这个现象的大铁钉,也相应地割破了木质纤维,已经进去了一半。
枝叶被风折磨着,就像人在满地打滚一样胡乱摇摆。
激烈摇摆的枝叶如同乱抡手臂的人,在混乱与恐惧之中,已经无法判别究竟是枝叶被风吹动,还是疯狂摆动的巨大枝桠掀起的这阵风。
乒!!
接着,在错乱与惨叫之中,第三次响起来。
我忘我地奋力挥下锤子,随着尖锐的声音,铁钉进一步埋入树干之中。
这一刻————
所见之处一片白色世界中,突然之间就像投入了染料一样,混入了大量的“红”。
「!!」
视野变红。埋在周围的大量“孩子头部”在第三次将钉子打入的那一刻,开始从脑袋、从耳朵、从眼睛里流出大量的血,将他们的皮肤还有地上的花瓣统统染红。
脑袋碎裂,眼睛破溃。
然后,本来只是静静地长在花瓣上的“孩子的头”,就像在那一刻开始时间流动了一样,好似漂浮在池子里的大量果实,时而上浮,时而下沉,时而被冲跑,时而相互碰撞。
那些“孩子的头”就像在黏液中一般慢慢改变角度,慢慢滚动,之前看不到的部分露出水面。
每当那些部分浮现,变成深红血池的嘴、眼窝、裂开的伤口之中,都会流出乌红的血,让红色在白色花瓣的“水面”弥漫开。
「………………!!」
我两眼一直大大张着,干得泪水都要流出来,站在原地用不动。
「…………………………………………!!」
牙齿剧烈地打着哆嗦,噶嗒噶嗒的声音从我抽搐发僵的嘴里传出来,在脑颅内回响。
然后——
滋、
眼前,刚刚打入钉子的树干中,也流出了一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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