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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存在着“蟲”。
那“蟲”有人看的见,有人看不见。
大多数人看不见。
但我却看得见。
1
我最初看到“那东西”,是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那是暑假里的一天,我独自走进我家放佛龛的房间时发生的事。
当时我妈妈刚去世不久,佛龛里放着她的骨灰盒。妈妈常年住院,最终迎来死亡。在我懂事的时候,她就已经住院了。
我跟妈妈基本没怎么见过面,我连她相貌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对于她的去世,我当时虽然哭过,但没过多久也就淡忘了。
毕竟我对母亲的了解,充其量也就只有一千父亲给我看过的相册。对我来说,妈妈顶多就像亲戚家的大婶一样形同陌生人,她的去世虽然是一桩小小的事件,然而在我心中恐怕算不上特别重大。
所以安置遗骨的骨灰堂中设置的祭壇,对我来说无异于节日的装饰品。
不算稀奇这个特点,这个弥漫线香和水果祭品味道的房间就是个单纯的游乐场所。虽然爷爷告诫过不能触摸祭坛,但除此之外没有特别之处,就跟平时佛堂没两样。
除开祭坛,就是我从小熟悉的佛堂。
可是就在这个地方,就在祭坛之上放着一件物品。那是在妈妈去世同时,让我在意得不得了的一件物品。
那就是用白布包着的一个『盒子』。
有人告诉过我那是妈妈的骨灰,可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头装着骨灰坛的白木盒子被结实的布包着,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而且我虽然在妈妈被送去火化之前见过妈妈,但没见过她被放上火葬台上的样子。
我还记得的事情就只有一件:火化完后我抱着盒子的时候,盒子非常温暖。其实那是在火葬中变烫的骨灰所散发的热量,但我那时有种不可思的感觉,感觉里面的东西就像是活物。
从怀中的盒子传到手中的热量,在我心中留下了强烈的记忆。
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就像在呼吸一样,那个温暖的感觉在我心中非常强烈。
就是那个时候,有天我得一个人看家。遇到这情况,我肯定会忍不住想看看里头吧。爷爷有事外出,爸爸跟往常一样出门上班,面对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依从心中藏了好久的冲动,将手伸向了祭坛上的盒子。
「…………」
那盒子在小孩子手里沉甸甸的,我在紧张感中从祭坛上将盒子拿了下来。以前感觉到的那份温暖如今已不复在。我对这个冰冷的温度感到意外,但我还是把布打的结解开,把布展开,揭开白木盒子的盖子。
木盒之中放着一只表面光洁的白壶。
当时的情形我记忆犹新……我打破了爷爷的规劝,自知做了坏事,怀着激动的心情揭开了骨灰壶的盖子。
我向里一看,只见里面装满了白砂一样的东西。白色粉末中混着木屑一样的白色碎片,跟卷到河岸上的那些砂子有几分相似。
我用骨头这个词去想象,但我怎么看那都是一堆灰,没有那种清晰的印象。然后,我又用手轻轻触碰了那个粉末。
原来是这种东西啊——我觉得扫兴了。
看到了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一下子丧失了兴趣。我在屁股上用裤子擦掉了粘在手指上的粉末,准备把盒子放回去,拿起了盖子。
可是————此刻,我惊讶地张大了双眼。
突然,骨灰表面动了起来,某种东西从里面喷了出来。
「哇……!」
我十分吃惊,“那东西”在我面前蠢蠢欲动。
那是长着金黄色毛的昆虫的足,还有触须,还有翅膀。那些东西将白色的骨灰一点点分开,瞬息之间便从灰里露出全身。
那俨然就像从土里钻出来的昆虫羽化时的姿态。
可是,从骨灰壶的灰中出现的东西相当巨大。
那是一只大到我从没见过的金色的“蛾”。它爬上壶嘴,展开了那对不止能将壶,甚至将盒子全部盖住的大翅膀,扬起就像要产卵的肥大腹部,下一刻飞上了天空。
「啊……」
“那东西”在我眼前,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我连忙朝窗户跑过去,然而那只大“蛾”在空中翩翩飞舞,最终消失不见。
我茫然地望着这一切,随后罪恶感在心中弥漫开来。这时我非常慌张。
————坏了!要被爷爷骂了!明明告诉我不能打开,我却把盒子打开了,让里面东西逃掉了。
当时很害怕,是害怕被大人骂的那种害怕,是小孩子特有的罪恶感。
我把盒子放回原位,佯装不知。可是我当时还小,没能把包盒子的布很好地系回去,爷爷一回就把我叫了过去。
「……直辉,你打开了妈妈的骨灰?」
爷爷向提心吊胆的我这样询问。
我当时就放弃了,一边哭一边向爷爷认错。
「对不起!我往里面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