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中魔人脑袋的那一刻,魔人就好像一开始由那东西构成的一般,化作黑色的水破碎消失。即便如此,黑暗仍旧无止尽的向外蔓延。
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水面”略微隆起,就像喷涌出来的泉水一样蠢动着。黑暗咕噗咕噗、咕噗咕噗地,不断往外涌,不断堆积。
————咕噗咕噗
咕噗咕噗
黑暗不断涌出,已经超过了胸部的高度,达到脖子的位置。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经一丁点感觉都没有了。
就好像,只剩了下一颗脑袋。
钓者开始喘息。他在黑暗中你谁,胡乱挥动甚至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双臂,哭乱挣扎。
黑暗就像键陀多坠入的地狱血池,毫不留情地将钓者沉了下来。
————咕噗咕噗
咕噗咕噗
冰冷的黑暗灌进嘴里,令口腔冻结,在流入喉咙的同时剥夺他的感官,令他头部以下的地方彻底丧失直觉。
此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昏沉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这不是你的『愿望』么?
魔人在嘲笑,然而这时黑暗已经灌进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了。
眼睛眼沉入黑暗之中,视野变成整面的黑暗。
钓者想要求救,伸手抓挠虚无的空气。
最后就连那只麻痹的手,也被黑暗无常地吞噬殆尽。
而天上连一根丝都没有朝他的手中放下去。
†
在这一切感觉跟存在感都完全丧失的黑暗之中,钓者感觉自己就像从混乱中被分离出来一般,有一种奇妙的分离感,同时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舒适感。
自我与外界的境界变得模糊,他明白自己正在于冰冷的黑暗渐渐同化,然而他并没有感到不安,只是思考着「这黑暗是血吧。复原的生命就是血液吧」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钓者在飘荡。
在这个将一切复原的生命源泉……一切东西诞生的地方,也是一切东西终将回归的地方中,飘荡。
在逐渐融化的意识中,钓者“感知”到有数以万计的「鱼」正在黑暗中泅泳。钓者“看”着无数条「鱼」溶入这里,诞生,启程。
这里是一切的归宿。
黑暗乃是无限接近于无色的透明。
————是这样啊……
钓者一边“看”着无限延展的不可思议的情景,一边产生出一个模糊却又肯定的念想。
————我……
钓者心想。
————我的『愿望』是……
意识急速消散。
————我真正的『愿望』是……
————我真正想要的,是………………
†
「————隔壁房间很吵,听着好像是在争斗」
接到高级公寓报案的时候,是在凌晨四点。那是在警察断定杀人现场附近被目击的可疑男子就是本市的会社职员阿坂洋介(二十四岁)之后不久。
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刻赶到该公寓第七层阿坂的住所,但房间里只有无数个被破坏的水槽,别说阿坂本人了,就连据说他在最后被目击到的时候手里牵着的那位身着制服的女初中生也没有找到。
地板上散落着大量的水和碎玻璃,这足见事件有多么凄惨。警方对此进行彻查,然而屋内无法找到任何血迹之类指示犯罪案件的证据。
房屋被水槽里的水浸泡,但奇怪的是,地板上一只鱼也没有。幸免的一部分水槽里养着很多鱼,然而泼到地板上的水中却完全找不到养鱼的痕迹。
别说是人了,就连鱼的尸体都没有。
到头来,这锁房间里未能发现任何活物死去的痕迹。
从此以后,阿坂洋介便从人间蒸发了。
†
「究竟怎么搞的啊……」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的**中学二年级学生·十叶咏子,第二天·星期六的早上在教室里愣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一大早到校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发现。
「我不记得昨天放学之后的事情,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学校了」
咏子是这么说的。当初没有任何人相信,可是在弄清楚她的容貌、服装以及失踪时段与连环杀人魔的嫌疑人昨晚掳走的少女完全一致后,所有人的态度彻底改变,再没有任何人怀疑咏子的证言。
从她被目击时的样子来判断,她可能被用了药。
「你记不记得有人为你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警察这么问咏子,可咏子只是不开心地摇摇头。咏子要是记得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再说她根本不会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来吃。
这样被人小看,让她很不开心。
「哎,越来越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