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谢谢你啊,雪缝。」
「我、我……我才没有做到什么事,顶多帮了色町一把而已。」
「才不是顶多啦。那是很厉害的事,才不是什么小事──今后也多多指教喔。」
「那、那个今后有包含结婚吗?」
「…………」
我不禁词穷。我确实喜欢雪缝,但那并不是恋爱情感──当我如此心想时,雪缝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再次踢了我在桌子下的小腿。
「好痛好痛好痛!」
她带著不满对哀嚎的我说:
「我绝对会让你娶我的。做好觉悟啦!」
她的话不禁让我发笑,雪缝也跟著笑了起来。我们像是猫嬉闹一样,在桌子下打来打去。
……我和她的关系会变得如何,我不知道,只不过──今后不论变得怎么样。我和她以后也一定会在一起吧。我心中产生这种没有根据的希望,心情愉快了许多。
请雪缝吃牛丼数日后。放学后由于今天没有特别要做的事情,因此我为了快点回家,走在没有人的走廊上……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往鞋柜走去。接著,看到女子足球社的成员来到眼前。
……我在其中看见她的身影,反射性地别开目光。内心深处剧烈疼痛。
「但是啊~结果那团体中最帅的不是相马吗?因为いちみー演技高超,在电视剧里看起来很帅。花莲认为呢?」
「啊,有一点道理呢!──话说,いちみー不会很矮吗?我比起电视剧,更在意那部分呢~啊哈哈~」
「来战啊花莲。敢侮辱我家いちみー就要这样惩罚!」
「等、住手啦小铃!呜哈哈哈!不要搔我痒!」
嘈杂的声音接近过来。那是否是拟态,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花莲的本质是什么……是想杀了色町,面无表情的她吗。还是和我一起做料理,乐此不疲的她吗。又抑或是记忆中,对我没有恋爱情感,纯粹只是青梅竹马的她呢──即便思考也没有结论。
说不定,那全部都是真实的她。
与朋友欢笑的她、说谎成性的她、说出可爱的话的她、想杀了色町的她、料理手艺超烂的她、认真踢足球的她──曾杀了我的她。
虽然我被骗了,但也许她根本没有说谎。她没有对自己的个性说谎,一直保持著真实的自己。以「花屋敷花莲」这个人与我相处著。
但我无法和她好好相处。
……内心再度剧痛。回过神来,我仍在反省。如果我不要那么轻率、如果我注意到因为我告白,导致她的心发生变化的话──明明知道早就于事无补,然而悔恨的心情仍苛责著我。
「喔……花莲呀,空助君来了喔。不聊聊吗?」
「但是啊,假设团体活动中止──」
「花莲呀?你有在听吗?」
「…………」
我静静地从那群人旁边穿过。注意到我的其中一人告诉了花莲,但花莲无视了……因为她也知道事到如今才来找我,也不能亡羊补牢了。那正是我们现在的关系。
毫无关系。彻底的陌生人。
明明不久前才终于变回青梅竹马了……彷佛叠积木一样,就算堆得再高,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会倒下。说真的,和他人相处真的很难。这点就连丧失记忆的我也明白。
我忽然觉得感伤,不由自主地往后面一看。本来以为她已经远去才转头的──
「──」
「…………」
独自慢了其他人半拍的花莲还站在原地凝视著我。
她的神情非常悲伤……我看不到杀人犯的表情。而是宛如向曾爱得轰轰烈烈的丈夫道永别的妻子,露出非常虚幻飘渺的表情。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也一言不发。我们仅有目光交会。
──花莲已经不会再对我面无表情了。
「嗯,花莲?去练习啰?」
「…………」
花莲的朋友呼唤著她。但是,她没有反应。
想说的话有很多。然而不论哪一个,都是不该说的话,要是说了就会伤了其他人──我不能原谅。我发自内心想和花莲在一起,然而这是不能允许的……我其实很想大吼说都是我的错。我很想对她说你没有错。可是,我不能说那种话,这我最清楚。
那一晚,想起事发当时的我是丧失记忆的受害者。
但是,又如何?她现在真的只是纯粹的加害者吗?
「花莲啊!你有在听吗?」
「啊啊,有。今天也努力踢足球啰~喔~!」
社团成员再次催促花莲,她动起停下来的脚步。回到圈子当中,和大家重新开始快乐地聊天。因此我也回到回家路上,往她的反方向踏出步伐。
「……再见了,花莲。」
不能道歉的我在走廊上,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道别,代替我的谢罪。
唯有永别,是我和她所抵达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