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是我写的啊。”
“……你,写了那封信……?”
“嗯嗯。在槻家是不能谈论禁忌的话题的。所以我只能以那种方式来和你交流。而且只有你是肯定进不了这座山的。这个是我在这座山深处的水源地找到的呢。正如你所说,它在和水有关系的地方。凪,相信我。你就听我的请求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接受我这番说辞——我赌在这上面了。最后过了一段时间,凪还是以一副困惑的表情,点头答应了我的要求。
“因为是你说的,我就相信吧。”
在那个盂兰盆节的夜晚,在明亮的月光之下,诱和凪的目光对上了。但是谁都没有说那个丑女是通信的对象。作为浪乃的我以通信对像的身份自居,我完全抹杀了诱的存在。
“我一定会在车站等你的。请务必要小心,一定要来啊。”
我对着笑得十分困惑的凪回以自内心绽放的微笑。
凪在日出前就回槻家大屋了,而我也随着太阳升起的节奏来到了朱磐神社。
槻家和朱砂野家的人都微笑着对我打招呼。我不断地对自己说,自己就是槻浪乃,强行忍下憎恶对所有人回以微笑。虽然这种情况之前我已经预想到了,但是我还是一边倾听周围的对话,一边判断、确认谁是谁。我一边这么做,一边为了不弄错巫女举行的仪式而慎重行事。我曾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看排练,这个行为帮了现在的我很大的忙。虽然之后只要等待神乐舞开演的夜晚到来就可以了,但是比起演戏,扮演浪乃日常行为举止对我来说更为困难。虽然我已经成功把凪糊弄过去了,但是最好还是得避开那些身为浪乃的家人的槻家人。在神乐殿深处,有一间被当成仓库使用的巫女专用休息的房间。我暂且躲在那间房间里,决定不出去了。
话说起来,没看到釿互呢。釿互的存在是我计划的变数之一。不管怎样,我还是向他发出了那个“警告”。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他的。就算他被卷入其中,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当我刚走出小屋时,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这肯定是千草在天之灵的指引。所以我给他个机会。如果他那时说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的话,那我的计划就有暴露的危险。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我的计划因何种理由而破灭,那时我只能选择自我了断。在我的之后的设想里,一开始就没有作为诱而生存下去的这个选项。
目前的情况是,事情暂且按我的预想那样进行。认识浪乃的人都毫不怀疑地把我当成了浪乃。只要一想起这事,我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所想的那般顺利。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应该是朱砂野家的女人对我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在晚上演出前就好好休息吧”,我就躺在休息室里准备的简易床上睡着了。在我那十分浅的睡眠中,我做了一个十分鲜艳灿烂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日有所思,梦里的我在表演神乐舞。可是一开始我明明说的是阿朔的台词,但是不知不觉中我的服饰变得鲜红,身上披的长罩衫上缠绕着蛇的刺绣。在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名作阿朔打扮的女子。那是本应该已经死去的浪乃。她青白色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慢慢地将镜子照向我的脸。镜中映出的是,那让我痛苦了十八年的容颜。
“呀!”
我发出一声悲鸣张开了双眼。正当我安心于之前所见是做梦时,突然感到牙齿相互咬合的违和感。我意识到内心逐渐膨胀的糟糕预感,马上冲到镜子前。
“!”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歪斜的嘴里是不整齐的牙齿、塌鼻梁、还有那丑陋上挑的眼睛。应该死去的、应该抹杀的诱又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我才知道日红的效果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为什么、因为什么原因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我脑海一片混乱,呆呆地站在镜子前。就算怎么想也不知道理由,总之还是去藏匿尸体的河边,再和浪乃接吻一次看看。我围起围巾将脸遮住,离开了休息室。这栋建筑物的出口只有玄关那一处。我做好肯定会和其他人相遇的觉悟后,穿上鞋子全速跑出去。
“小浪乃?!”
我超过了两名中年男子,往神社外冲去。穿着神主衣服的那个人是朱砂野家的长子——是釿互的父亲吗。走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我没有见过。至少他不是神乐排练舞台上的演员。我把疑问扔在一边,来到朱川边上。幸运的是没有人追上来。我坐在从大路那边看不到的死角处的岩石背后。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看着尸体的头部,上面是那美丽的浪乃的脸。果然这个矿物的效果是有限的。我拼命地用被冬季空气泼了一阵冷水的脑袋想着,究竟让脸变回去的是什么原因,但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我再次在嘴唇上涂上日朱,吻上已经变成紫色的浪乃的嘴唇。和一开始的感觉不一样,这次她的嘴唇就像陶瓷一般冰冷僵硬,让我很不愉快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死去多时。当我确认容貌再度交换后,我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像这样每次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话,也说明了我作为浪乃继续活下去的计划也彻底破产了。因为她的尸体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腐烂的。果然我是不能摆脱诱这个身份吗?我会再次被拉回死亡的世界里吗?
神殿外早已没有像五六年前那样的喧闹。千草曾经说过,那时候旁边的翁月村还有很多的常住人口,拖家带口来看神乐舞的人很多。但是自从最后的人家在前几年搬走后,翁月就成了废村。现在在舞台下等着神乐舞开演的,估计也就只有槻家和朱砂野一家的几个人吧。就算放着不管,这个传统艺术和朱磐都会一同消失。然后恐怕连我自己也会……话说回来,凪他有好好听话离开村子吗?他走的哪条路?我不知道以后能否和他再次见面。自从知道日红的作用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失效后,我的心就因为绝望而烦躁。我一边坐在幕布后面等着出场,一边对自己说,现在你只能成为浪乃来完成巫女的使命了。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而下山偷看舞台排练。
这时的我只想着如何能成功地扮演浪乃。
舞台上的幕布被掀起,釿互的父亲走了出来。他那一瞬间就斜视着用他的目光舔着我,那个人该不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吧。这时笛子的声音通知我该出场了。我几乎没有怎么练习过巫女舞和神乐舞。我只是用心将浪乃在排练时的舞蹈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罢了。不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