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仍然是那推开拉门的小小女孩的形象。
“小诱。”
千草同样以呼唤她的名字作为回答。少女怯生生地来到被褥旁,坐在千草的枕边。虽然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她的形象却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脑海里。她肯定又是没有开灯,只凭着透过门缝的月光来窥探自己的脸吧。在山顶小屋生活的那段日子里,这孩子的夜视能力变得比一般人好的很多。虽然接下来要说的是十分悲哀的事,但是这间房间已经充满了寂静,整个气氛处于平稳柔和却又不寂寥的程度。
“千草,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呢?这样的姿势躺着轻松吗?”
“没关系的呀。这样躺着就可以。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有点瘦了……但是还没有千草现在那么瘦。”
千草的脸颊碰到了某样物体,冰冷光滑,是小诱的指甲。
“让你和小釿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啊……”
“请不要道歉。”
她的声音在发抖。从千草脸颊边离开的手,这次温柔地覆在千草的左手上。
“小诱,我必须向你道歉。我有必须向你道歉的事,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八年了吧。”
“到底是……?”
能够完全将事实告诉她吗。这个孩子能够接受得了吗。
“那我就按顺序来说吧。”
或许知晓这些事情会让她的内心变得更加黑暗。但是自己也必须将这件事告诉她。
“当我开始看不见的时候,我去问了槻家婆婆——笹江婆婆关于你出生的原委。”
那是去年的冬天,千草的眼睛还可以微弱地看到腊梅圆圆的薄花瓣零落地将庭院点缀上黄色的时候的事。笹江的腰不好,千草为了给她看病而来到了槻家。这天正好槻家其他人都出去了,千草在正要回去的时候,站在玄关口问出了之前就一直想确认的事情。
“让阿蔓小姐怀孕的是朱砂野家的男人吗?”
笹江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千草。
“谁告诉你的?”
“我的丈夫在他生前有告诉过我,这个村子有那种……性交上的风俗。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以前的事情。”
“…………”
老妇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皱起了干瘪的眉头。千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阿蔓小姐的事,把我两次叫到这里的时候,我都在玄关发现有其他来访者的鞋子。而且来搜查我家的时候,朱砂野家也来了好几个男人……”
“是朱砂野家的老二啦!侵犯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阿蔓,让她怀孕了。”
槻家的老妇人意外地开了口。然后她就像洪水决堤般地滔滔不绝地说了下来。
这个风俗和“夜袭”有点类似。虽然男性以性交为目的到女性家里去这一点和夜袭一样之外,但是朱磐的情况是“朱砂野家的男人可以随意对十八岁以上的槻家女性做出这种行为”,仅限于这两家之间,而且这是朱砂野家占村里实力优势的情况。不知道这个习俗就回到家乡的槻蔓,就被名为朱砂野柾的男人侵犯了。
“朱砂野家排行第二的臭小鬼,那时候他还没结婚对吧。当时朱磐村还没结婚的女孩就只有……阿蔓了啊。”
在阿蔓十八岁,朱砂野家要下手时候,那一年正好就是丙午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笹江将当时还很小的阿蔓送到了村外。但是她四处流浪回到了朱磐,迎来了丙午年。然后知道阿蔓是槻家女儿的朱砂野柾就毫无罪恶感地侵犯了她。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可是槻家和朱砂野家就在知情的情况下放置不管。本来在这里就没什么“强奸”的概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村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根据笹江从曾祖母那边听来的传说,这个是为了让身为古老名代的槻家保存下来的习俗。(译注:子代、名代为皇室、皇族的私有民。)那个时候周边连翁月集落都没有,朱磐处于封闭孤立边境时候的时代。为了继续执行守护这片土地的槻家,就和朱砂野家融合延续了子孙后代。当槻家在这片土地还占实力优势时,女性是有拒绝的权利的。但是当名代制度消亡的现代,槻家和朱砂野家的实力此消彼长,逐渐只留下了以朱砂野为中心主体的风俗形骸。
为了维持在封闭集落里作为共同体的均衡形势,这个风俗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延续丙午的杀子习俗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就因为这种理由……就让阿蔓和她的孩子去死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那孩子也是自己选择的啊。大概是因为那个婴儿长的那么像自己吧。就是这么回事。就算让那个婴儿活下来,那样丑的脸怎么可能在这社会上生存下去!”
这些话将一直封印在千草心中的东西觉醒了。
当她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时,她已经打了面前这个老妇人一巴掌。
“你干什么!!”
千草平时并不是会做出打人这种行为的人。但是这时候,听到那个努力活下来的孩子被说成“那样丑的脸不可能在这社会上生存下去”,她无法继续忍耐了。驱使千草做出如此举动的,是她那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和感情。
“那之后有一阵子……我被告知了一些事情,觉得自己做了一些啥事。但是现在想起来那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听到小诱被说成那样,就是阿蔓小姐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事的。”
少女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握着千草的左手。
“小诱,仔细听好。接下来的话我要向你道歉。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