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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认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编造的奇迹现在正在我的手中。灾祸虚构的外衣眨眼之间就被剥去了。不对,这反而是现实被虚构所吞噬的开始吧。我躺在小屋的地板上,看着手上拿歪了的小瓶子里的红色粉末,这么想着。因为小壶已经破了,我将粉末装在千草家找到的药瓶里。
问题是这个粉末要怎么交给他。不能被别人看见的我,没有办法实现和凪相见的约定。我也不敢拜托最近一直避开我的釿互。但是至今为止,不管是通信还是盂兰盆节祭典的那个晚上,如果没有釿互作为中间人,我是无法和凪接触的。最后我只能去拜托他,下山去千草家久违地找他搭话。
“我不要!你自己去找他就行了吧。”
“就是因为我做不到才来找你的啊。”
釿互用沉静的目光斜向我,一副不想扯上关系的样子。
“还是不要去见海道先生了,也别写信如何?他根本不是诱小姐所认为的那种人哦。”
“你懂什么!”
这种气氛下根本无法拜托他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明明不知道我和凪相互通信的内容,还要和我说那样的话。我烦躁地站起来,摔上门走到走廊上。现在只有靠我自己了。我只有躲在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等待凪的出门或回屋了。
每当在洗手间照镜子时,那映照出来的惨淡现实就狠狠地刻在我的心里。今年的夏天因为晒了太多太阳,脸上的褐斑又多了起来。接连不断的雀斑和粉刺占据了我的面颊。巨大的嘴和这牙齿排列,骨骼,上吊的细长眼睛,这些配置的位置,我感到悲从中来,为何我是如此的丑陋啊。怎么梳都梳不顺的头发也是那么地令人讨厌,我将它像往常一样用皮筋在脑后扎成一把。我从千草的衣柜里拿出米黄色的七分裤,穿上袖口有铁片的中袖衬衫,走出了院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感觉千草的衣服比以前少了很多。
我避开道路,走在道旁的树林中。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元旦,我也是走在这条道路上。比起一开始踏上泥土路的那个时候,现在的我因为已经习惯走山路了,所以还是可以走一些情况恶劣的道路的。我最怕的就是遇到其他人了。但是无论我怎么走,前方都看不到半个人影。经过了无数废屋和长满杂草的水田,五年前那场祭典上的人潮到底是从何而来,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果然这片土地正在逐渐荒芜了。对于这件事,我心中与其说是感叹,不如说是焦虑。
地图上显示槻家是一座被树林围住的巨大宅邸。这座宅邸被树木遮盖看不清全貌,只能看见屋檐上黑色干涸的瓦片。宅邸处于山阴地区,十分阴暗,周围挥着翅膀飞舞的小飞虫在阴暗中十分显眼。十八年前的那个雷雨之夜,我在这里出生,我的母亲在这里死去。当我觉得这屋子里住的都是愚蠢地固守着无聊习俗迷信的人们时,这间宅邸就仿佛变成了一只凭借本能愚蠢地重复着同样行为的巨大黑色生物,横卧在森林的前方。凪就住在这只生物的内脏里。一股纯洁被黑暗污染的感觉,随着这大山的阴影遮盖了我的内心。
包围着宅邸的树林在某个地方就散开了。宅邸的入口应该有通往那里的道路吧。要确认这点就得拉开距离,从道路和草地之间的那一头朝这边看。可是那天,我没有见到凪。
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我看到凪以外的人进进出出这座宅邸。背着红色邮包的邮递员。第四天我看到浪乃一个人出去了。不知为何她东张西望地看了周围,然后像兔子一蹦一跳地跑到路上去了。长度及膝的短裙和腰动的马尾辫,可爱的让人不觉得她是从那座黑色的宅邸里出来的。
再过了十分钟左右,我的眼睛看到那个令人无法忘怀的怀恋身影。
“凪……”
我握着装着红色粉末的小瓶子,准备在凪离开宅邸的时候将瓶子给他。但是凪一走下林间小道,就和之前浪乃一样到处东张西望,然后朝着刚才浪乃离开的方向跑去。他们往同一个方向去了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我这么想着,可是我的内心却十分不安。我像之前计划的那样跟在凪的后面,同时也为了平复内心的不安,我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于是便屏住呼吸走在树林的阴影里。
绕来绕去最后到达的地方是朱磐神社。他肯定是来这里调查研究的,我安下心来。从鸟居的阴影处朝神社里看,仿佛五年前那场热闹祭典像是镜花水月般寂寥的参道深处,我看到了凪那站立不动的身影。我也只有现在才能将瓶子交给他了。我穿过鸟居往前走。可是在我走到神社之前,他就离开镇守之森,走到了神乐殿的里面去了。总算走到神社里的我一边往凪消失的方向走,一边战战兢兢地触碰着神乐殿封起舞台的黑色木板。不经意听到了说话声,物体轻微的移动声,以及像鸟鸣声一样,仿佛轻微叹息的悲鸣。这个时候,之前从没想过的某种不安以无法抹去的形态在我心中卷起漩涡。越接近神乐殿的深处,这份不安便逐渐转为了确信。但是我还是无法停下往前走的脚步。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靠在柱子上,在建筑和森林之间静静看着他们的秘密。
在他们拥抱的那一瞬间,我马上别开了视线。躲在柱子的阴影里捂住嘴,拼命抬头看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恐怕会当场哭出来。他们开始呼唤彼此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声音。那个人居然能发出如此甜蜜的声音。凪背靠着神乐殿的墙,拥着浪乃的肩膀。浪乃双手环住凪的脖子,两人就像阿长对阿朔做的那样,深情对视,然后接吻了。当我再次往殿内看的时候,凪的左手掀起少女的裙子,摸着她的大腿。在皮肤上爬行的手指就像浅黑色的孑孓一般令人厌恶地弯弯曲曲蠕动着。我不知道我再看下去我的内心会变得怎样。为了不发出声音,我尽量屏住呼吸,胸口好痛。我在忍不住叫出来之前就逃离了那里。我想缓慢地离去,但是因为我的脚一直在发抖,可能已经让他们发现了。我跑出参道,想起五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地从这里逃离。每当我想下山接近人的时候,就想起无法成为人类的自己,便又缩回山里。还十分明亮的白昼天空中浮起了如同幽灵一般的月亮。在这淡淡的白色圆形里,我看到了在白色肉体上蜿蜒的手指幻影,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疲惫的女性影子长长地落在从敞开的门口到灰色的地板上。我痛苦地呼吸着,嗅着自己生活的气息。我不想回千草家,跑到了我一直生活的山顶小屋来了。在期望某物的自身之愚蠢、如此令人可恨但又无比眷恋的那个人、浪乃、釿互还有千草。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烦躁。
“这种东西……”
我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