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白永山

年准备饭菜,将菜端上桌的不可靠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和千草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明白他和千草住在一起,并帮助照料千草的生活。晚饭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我可以听到千草的笑声。我明明是担心千草才下山的,但是却无法和千草说一句话,躲在雨披的阴影处无声地哭泣。如果我还在这栋房子里的话,我明明可以比那个少年更能干的。我现在才感到自己与生俱来的事物被夺走了。比起住所,比起出入外面的世界的自由,对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物。那时候的我幼稚嫉妒着,因为千草对我以外的人也是那么温柔。但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想到自己连报恩的权利都没有,我感到极度羞愧,流下了眼泪。

  五年前的那场祭典,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千草和我的关系。她并没有对那天我的逃跑而发火。只是用着更为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小心翼翼地碰触着损坏的物体一般。相反地,我不顾千草的困扰,不厌其烦地询问关于自己出生的情况、母亲的事情、以及朱磐村的忌讳的传统。一开始千草用“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来搪塞我,后来经不住我每天的软磨硬泡开了口。丙午的迷信、槻家和母亲、母亲的自杀,以及我在明面上是和母亲一同死去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活到现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曾经怨恨过千草。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为什么要让这样的我活下来。虽然我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口,但是千草还是注意到我的内心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口。为了缝补好这裂口,千草只能愈发地温柔地对待我。

  不擅长表达感情的我的内心极其敏感,这个人一直温柔地疼爱着我。因为我的天真任性,我却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一件可以帮助到她的事。当自己意识到这点时,我不由地感到伤心,羞愧。直到千草屋内的灯光都关上了,我还是呆呆站在那里,流着肮脏的泪水和鼻涕。

  两天后的一个晴天下午,千草来到我住的小屋跟前了。她好像是在少年的帮助下爬上山的。我感觉到屋外有生人的气息,我心乱如麻。

  “最近有个孩子一直在帮助我。我想让他见见你。”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千草。

  “我、我害怕这里被千草和我之外的人知道……”

  “这个孩子没关系的。他很依赖我。还有呢,我恐怕以后到山上来会变得更加困难。我打算让这个孩子来代替我送东西上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自己去房子那边拿。我不相信其他人……”

  千草安抚着我的不安,不对,说不定她看穿了我对少年的妒忌心而抚慰我说,

  “这个孩子啊,他也是无家可归的呢。虽然他有家人,但是他们全不把他当自己人看。所以我让他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是哪的孩子……?”

  千草略微顿了顿。

  “……是朱砂野家的孩子。名字叫,朱砂野釿互。”

  朱砂野。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孩子的姓氏和祭典那天,让我知道丙午的迷信的那个男人,以及和为了抓到我而跑到千草家搜查的那一家族一样。为什么要让这家人上山,甚至让这个人来见我。我及其无法理解千草的行为,不知不觉地开始刻薄起来。

  “只要一小会儿,我想谈谈你的事。”

  “……说什么呢?关于我很丑的事?还是我是不应该出生的人的事?”

  千草露出悲伤的表情。虽然我并不想让她伤心,但是不知不觉地我的嘴就说出了这种尖酸的话。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比谁都认为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便好了。

  “和你说你是我重要的家人,以及你和这个已经明白孤独的悲伤的孩子肯定会相互理解的事情。”

  “这个孩子不是有家人吗。”

  “嗯。但是他是他父亲出轨生下的孩子。这孩子的母亲上个月就把他扔在朱砂野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在窘迫的生活里,完全变成观察他人颜色畏畏缩缩的孩子了。和你一样在某方面比较笨拙。”

  “……”

  我审视自己的全身,闻着自己衣服和衣服之间的气味。我闻不出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异味。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关系吗……?”

  听到我这么回答,千草明白我终于愿意和这个叫做“釿互”的少年见面了,她的表情变得明快起来。

  “如果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那就下次再见面吧?”

  “不了。现在就可以。”

  如果不是千草现在就在身边,我实在没有和陌生人见面的勇气。而且,反正以后总有一天要见面的话,那还不如以平常的打扮还比较好。但是,和陌生人见面果然很可怕。对方会怎么想,会怎么说,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五年前溜出家门后遇见的小孩子们的表情和话语。

  “那,我去叫他过来。”

  视力衰退的千草的眼睛光看向前方发光的方向,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但是她还是注意到我的声音微微地发着抖,便重新坐下了。她用除了眼睛以外的器官来感受我的愤怒、不安和努力。我将脑袋埋进千草的胸口,她温柔地抱着我那蓬乱的卷发脑袋。就算没有对上视线,千草也无言地对害怕和他人接触的我说“不要紧”。在这个人的面前,我一直都是小孩子也没关系。

  “婆婆,婆婆!”

  小屋外传来少年的声音。千草放开我,打开门。不经意间日已偏西,夜蝉用着悲伤的调子吟唱着。

  “婆婆,天已经这么黑了,必须回去了。”

  “是啊,谢谢。”

  我一边将长发绾成一束,一边听着屋外千草和少年的对话。快要到夏至了,天没有那么快就黑,也许少年是对一直一个人待着感到不安吧。对方看起来比我更孩子气呢。

  虽然稍微安心了一点,但是我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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