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祭典上的丑陋孩子就是阿蔓的孩子的。千草抬起头。
“只是一件米黄色大衣,别的村子或别的城市里到处都是。阿蔓的孩子的的确确的是和阿蔓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了。而且,说句无情的话,我没有帮别人养育孩子的义务。”
千草直视着老妇人的双眼,提高声音说出自己的回答。槻笹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窥探起千草的神情。自己应该已经动摇了她的怀疑心了吧。但是……
“千草婆婆,你曾经,有过丧子的经历吧。”
千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为什么这个老妇人会知道这些。我来这里后明明就没和谁说过这事。笹江不给千草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
“真是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去你家搜查了。什么都没找到,打扰你了。真是抱歉啊。”
房子里看不到任何小孩的身影。虽然感到一些安心,千草还是茫然地看着像是遭了小偷一般的自家房屋。他们好像是找到一些曾在这个房子里养育孩子的痕迹,但是被找到的是千草夭折的孩子的遗物——放着奶嘴、婴幼儿用的玩具的小桐木箱子。
“只有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抚养和浪乃一样大的孩子的。”
“其实她就是养了吧,只不过她将孩子藏起来了吧。”
千草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槻家的长子和次子在壁橱前一边翻着小桐木箱子一边说着如上的话语。所有人一看到千草,就以一副已经完事的样子沉默地离开。大概有五、六个人。都是认识的脸孔。他们是槻家和朱砂野家的男人们。和千草想的一样,在槻家玄关胡乱摆放的鞋子主人,就是朱砂野一族的人。朱砂野一族住在村里最大的房子里,全权处理村里的行事和决断。现在也是村里最有势力的家族。朱砂野之下就是曾经身为村长的槻家。急急忙忙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朱砂野家的人时,千草确信,不正常的不仅仅是槻家,还有整个村子的其他人。壁橱、储藏室、屋旁增盖的死去丈夫的小诊所、地板下、以至于天花板上面,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千草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不正常的行为,以及作为目的的不正常的习俗。他们把自己当成外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想法比他们正常。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绝。哪怕是现在他们还是会杀了那个孩子。
所以提前把小诱藏起来是正确的选择。
“小诱,很冷吧。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
明明天还亮着,但是日已西斜,狭窄的小屋里已经洒满了黑影。小诱应该就在这黑暗里,但是她没有回应。
“小诱,我们姑且先回家吧。”
“不用。我,在这里就行。反正,我还是得住在这里不是。”
“天气这么冷,也没让你马上搬过来。就一下子,只要忍一下子就好了。”
“千草,那些可怕的人不是来家里找我了吗。”
“小诱……”
平坂家后山耸立着的郁郁苍苍的矮山。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山了,山路都长满了野草和爬山虎等植物。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朱磐村人最敬畏的地方。这里是以前化为厉鬼的女人住的白永山。我把小诱藏在山顶附近的小屋里。
“小诱,乖,听话。太阳下山了会更冷的。”
“不要。就算冷,我一个人也没事。我也不怕黑。”
从不任性的孩子居然这样不愿意回家。这是多么害怕着自己是不被允许生存的人这个事实啊。
“……好吧。但是今天我也要睡在这里,可以吗?”
“……”
虽然小诱没有回答,千草就将其当成默认了。
一边看着小诱的睡脸,千草失眠了。月光从门上小小的缝隙里洒进来。虽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小屋打扫了一遍,扫掉墙角的蜘蛛网,但是躺在被子里还是会有像不知哪来的沙子跑进来粗糙的感觉。外面的风时不时地刮起,小屋的门就开始响起啪嗒啪嗒般很大的声音。
如果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这里该会是多么的阴暗啊。
在暴风雨的晚上,各种杂音和摇晃的声音,又会是多么的可怕啊。
要让这么小的孩子住在这种地方。这么说起来,自己的内心也被这里同化,染上了一抹朱磐异色的色彩。
话说回来,这间屋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的。虽然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看护了,但是这间小屋的墙和屋顶却十分结实完好。只有入口的拉门朽坏了,只要换一下就好了。虽然看这木料是很古老的东西,但是又没有鬼女的时代那么旧。这间小屋就像是神社一般的建筑,但是里面却没有祭祀任何神灵。木制匾额上只有写着古老书信的纸片。奇怪的是,这间应该禁止入内的小屋中心部,却建了一个地炉。
会想到把小诱藏到这,是因为千草的丈夫生前曾经提过,山顶有间屋子。无论如何,住在山脚下的平坂家曾经就是担任禁止任何人进山的守山人。这么说起来,刚刚嫁过来不久,村里的老人就称呼丈夫为“守山人”。这个守山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让小诱活下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触犯了禁忌。进山这点小事算什么。遵守那些没用的迷信倒是很蠢很傻。但是自己冒着被全村人排挤的危险也要养育这个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千草婆婆,你曾经,有过丧子的经历吧——
白天槻家婆婆的一句话一直回荡在自己的心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是通过朱砂野家的关系得知的吧。朱砂野家的次子在县政府里工作。难道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把自己的户口吊销记录调出来看了?不对,这种事完全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只不过那一句话触到了自己之前从未意识到的问题核心了吧。
“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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