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两者间只是这样的差异。
长期维持着互不侵犯的关系,虽然离的很近却又保持着奇妙距离的两者,对这些琐碎的差别无法相互理解。
不说这些了。首级被送回,这激怒了妖精族前线维持军的所有人。
最为气愤的,是恩德维尔氏族。这也很正常,因为两名战死之人都有着恩德维尔这个姓氏。
一位是迪里奇·菲尼恩德维尔。他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年轻人。虽然没有得到『唯名』,但擅长对之物进行细致的操纵,对制造并维持前线基地——『小型妖精乡』做出过杰出贡献。
另一位是吉-迪谷·恩德维尔。他的死,让氏族同胞们无不感到震惊与悲伤。因为,吉-迪谷是氏族长家的一员,前氏族长埃伊斯的弟弟,现任族长希尔吉斯的心腹部下,也是威名远播其他氏族的强大剑士,是氏族中所有人敬仰的,既严肃又温柔的守护者。
两人的首级立刻从玻璃瓶中取了出来,埋在了森林中。身首在不同的地方腐朽的他们,想必灵魂也无法得到安宁,恩德维尔的全体士兵对此感到无比的沉痛,同时也对人类充满了深深地怨恨。
†
于是到了晚上。
埋葬了吉-迪谷与迪里奇之后,大约过去半日。
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听不到鬼和魔兽的远吠。士兵们也在为了准备明日的战斗而休息,周围鸦雀无声,静得刺耳。
森林深处,妖精军前线部队幕僚大帐中。
一位青年坐在椅子上,把手肘撑在司令桌上,静静地闭着眼睛。
比起对人类的愤怒,丧失感要更胜一筹。
——吉-迪谷·恩德维尔,他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呢?从出生到现在,他究竟给过我多少东西么?
吉-迪谷是他的叔父,作为一名剑士是他的目标,是他尊敬的对象。吉-迪谷既严肃又温柔,是他向往的人。
吉-迪谷毫不在身为乎氏族长的立场,代替他的亲生父亲,为她扮演父亲的角色。一方面也因为他母亲去世的早,吉-迪谷在他心中是弥足珍贵的家人。
自从他成为了氏族长之后,情况大为改变,吉-迪谷作为他忠实的部下,为他统领『六花』。他烦恼的时候,吉-迪谷则听取他的烦恼,为他出谋划策。吉-迪谷有时会毫不留情劝谏他,有时也会直爽地夸奖他。
他越想越感到无法理解。
吉-迪谷为什么会输?他虽说到了壮年有几分衰弱,但论剑术在妖精族中也是一流的。虽说他并是特别精通用生体降灵术对身体能力进行强化,但就算把这个因素算在内,能胜过他的人也微乎其微……更何况对手还是人类。
而且,他还有『破军』。那是长老众赋予『唯名』的,能够同时操纵十余具尸体,可怕又可靠的固有灵术。『破军』技如其名,他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轻易对抗并攻破一支军队。名叫吉-迪谷·恩德维尔的男人,应该是这样才对。
青年还想起将近两个月之前传来的,朋友的讣告。
科赞·黛米恩德维尔。他也是『六花』中的一瓣。放眼全体妖精族,他也是一流的,而他究竟实在怎样的状况下失手被人类击败的呢?
他本不可能会输,却输了。本不可能会死,却死了。做梦也想象不到会失去他,却还是失去了。青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他越是去想,内心的空洞便越来越大。
最后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呢?
母亲去世事的情形,大多记不得了。那么,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么?不,不是。
是在听闻父亲去世消息的还不久之后。
四年前,毁灭那个村庄的时候。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他又觉得,一直低着头的话会被吉-迪谷斥责的。
于是他抬起脸,望着被烛光昏昏照亮的大帐。
忽然,他的目光移向滚落在大帐一角的玻璃瓶。
那是之前存放两颗首级所用的容器。从死亡之地将头颅带走,最后还用酒泡着送过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野蛮风俗。当然,他明白此举对人类来说只是单纯的风俗,并无恶意。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瓶子早被他随手扔在一旁,但他连敲碎瓶子的气力都没有。
他不知道该拿这瓶子怎么办,但也不能一直放在那里。他心里其实根本不想去碰那些瓶子。
——虽然有些丢脸,但还是找人把瓶子处理掉吧。
正当这样想时,他看到平底贴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之前完全都没注意到。
他站了起来,向玻璃瓶走了过去。他将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完全僵住的膝盖弯了下去,从瓶底将纸剥了下来。
这是书信……应该是的。
在妖精的文化中基本不会写信,所以他想不到这封信是谁贴上去的。
那封信并非跟瓶子放在一起,也并非贴在瓶壁上,而是偷偷地贴在了瓶底。他看不出这是出于怎样的意图,或许纯粹只是一种习惯。
他将纸打开,上面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吉-迪谷·恩德维尔阁下
迪里奇·菲尼恩德维尔阁下
现我军怀着尊敬